第九章 玄烨家的初夜（下）
王吉贞看到了玄烨之淡定，如老僧入禅。不得不有些惊讶，不过这些尚且还在他的预料之中。三岁看老，玄烨此时便有了稳重模样也是正常。他丢了一些零嘴给鼻涕虫曹寅，自己便是往玄烨的书房走了过去，走上书房的台阶，然后一本正经的朝着站在门槛之上的玄烨作揖行礼。
“三阿哥安。”王吉贞恭恭敬敬道。
玄烨点点头，“你好。”依旧是那副老夫子的模样，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才三岁年纪仿佛已经看淡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你是哪个王大人家的公子？为什么在这雨天还来福佑院寻我玩耍？”
其实看着孙氏对王吉贞极为疼爱的模样，玄烨心里是有些猜测的。但是猜测还是需要实际在推断的。王吉贞仔细的报出自己的家门。玄烨的笑容之中多了一丝真诚，少了一丝习惯。“原来是王侍卫家的儿子。”王吉贞两世为人，察觉到了玄烨态度轻微的一点变化。心中有些激动，果然自己老爹还是给自己带给了自己一点先天好运。
接着，王吉贞便是如同献宝一样的将一些零嘴吃食从腰间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他其实刚刚还是留了一手，腰间还放着一些桂花糕，糯米糍没有拿出来。此时一并都拿了出来。不得不说，文远居这么贵的价格还是有着相对应的茶点与之匹配。顿时间，书房前的回廊之下，茶点的香味四溢而出，别说小孩子了。便是成年人的食欲也能被激出来。
玄烨依旧是刚刚那个模样，仿佛对这些零嘴没什么兴趣一样。反倒是多问了一句，“你这些点心从何而来？”王吉贞便道：“刚刚路过文远居，便是在茶楼里面点下的茶点。还有些没吃完，就带了过来。阿哥，你尝尝吧。”若是玄烨成年人，王吉贞断然不敢拿这种残羹剩饭出来。但是毕竟一屋子里面都是小孩子，图个新鲜好玩，这些就不在意了。
说完这番话，终于才见到了玄烨的喉咙轻轻动了一下。王吉贞心里不由偷偷笑了一下。虽然掩饰的很好，不过这个小阿哥还是流口水了。玄烨确实很想吃，文远居便是在隔壁不远处，有时候路过都能够闻得到里面飘出的茶点香味，早就是有些馋嘴，只是福佑院内的吃食控制也很严格。苏麻喇姑害怕不干净的东西，为康熙带来什么身体上的不适。也因为这个原因玄烨还是极为乖巧的遥遥的看了一眼从二门处走过来的孙氏。
孙氏也听到了说是隔壁“文远居”的茶点，点了点头。“既然是文远居的茶点，想来也是极为干净的，阿哥如果想吃的话，便是吃上两块也没有什么大碍。”玄烨听到孙氏准许，便对王吉贞道：“还是拿进屋来。”
王吉贞便是跟着玄烨走进了书房，早就有丫鬟将炕上书案上清理了干净，然后从王吉贞的手上接过包裹着茶点的油纸，将之摆放在了书案上面的餐盘之中。这个时候王吉贞才有机会打量着玄烨屋内的布局，这件大屋子实际上是书房，卧室还有一个小客厅的结合体。
进门便是一个小客厅，十尺之方，并不是很大。一个坐炕，炕上摆着一个书案。茶点此时正是被摆放在书案之上。往左便是卧室，不过房门紧闭，看不见里面模样。而往右看过去，便是一面长江流水图，江面船只点点，近处柳树黄鹂，天上白云不多，蓝天高远深邃。
这套屏风摆放在屋内倒是让本来显得狭窄的屋内平添了一丝空远旷达之意，屏风的后面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一方书桌。倒是书桌后面有一面书架很大，几乎占据了一面墙，而且很高，王吉贞有些惊讶。不过他也直接，便是问道玄烨，“阿哥，这些书可都是你的？”
玄烨正是接过丫鬟们的脸盆，洗过了双手，准备品尝一番茶点。听王吉贞这么一问，便是含笑点了点头。“这屋内都是我的。”言下之意，除了书，其余的器物，金银甚至人都是他的。王吉贞吃了一个瘪，他没有想到康熙占有欲和控制欲竟然这般的强烈，同时也怪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白痴。
不过玄烨是巧妙的人儿，他堵了王吉贞一句，便是立刻转移了话题。“吉哥儿在家可读过什么诗书经略？”王吉贞被这么一问，顿时不好意思的回道：“还未蒙学。只是太过于贪玩了一些。不若阿哥博学多览。”
玄烨有些惊讶的看向了王吉贞，“听着吉哥儿谈吐，还以为吉哥儿已经蒙学过了。不过你所言也夸大了。虽然这些书都是我的，但是我并没有博览群书。书都被先生整理过，先生说我长了多高，才能看多高书格里面的书。他说有些书，我现在年幼，看了晦涩不懂，硬是读下去，还容易坏了心性。”
王吉贞一听倒是有些乐了，心想竟然还有这样的老师。按照着学生的身高来给学生制定读书计划。不过仔细思索起来，也确实有些道理。这个时候，孙氏才从后面走过来。听见玄烨和王吉贞的对话。叹息一声道：“哎，本来宫中只是想汤先生启蒙阿哥一些简单的文字罢了。不过阿哥甚是好学，又是问了一些汤先生一些孔孟朱李之说。汤先生便是给阿哥讲了一些。于是阿哥便是差遣仆役或是出去购买或是去宫中抄写，全部摆在这面书架之上了。”
孙氏这般一说却也让王吉贞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玄烨的境况着实不是很好。福佑院虽然不小，但是没有一处多余。不过他即是想要书房，按照道理而言宫中为他找些泥瓦木匠，动一些土木也是应该的，但是显然宫中并没有为他做什么，只是康熙搬来了一面屏风将之临时隔开了。王吉贞是极为不喜欢儒家理学之思，无论是朱熹强化三纲五常还是王阳明的格物致知。都有些狭隘，不过他此时只是未开蒙的孩童，自然不会和玄烨较真什么。
他腰间的口袋并不是很大，所以带过来的茶点，玄烨和曹寅两个人一起吃便是很快就吃完了。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势也渐渐的小了很多。玄烨觉得室内有些昏沉，便问道：“吉哥儿，我带你去逛一下这园子如何？”王吉贞自然应允，小鼻涕虫曹寅跟在了身后。
只是还未走两步，便见着一个仆人从后面跑了过来。然后给给玄烨磕头请安，“阿哥，曹家奶奶让奴婢过来转告阿哥和两位公子，方才已经派人去广济寺告知了王家夫人，只说若是今天雨大，便留在福佑院之中过夜，等着明日天晴了再回去。秋寒侵骨，王家夫人说来回跑，恐伤了身子。”
玄烨挥一挥手，让那个仆人装扮，实际上是个太监的男子下去。王吉贞此时心中倒是一片温暖，心想着甄氏对自己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不过接下来的对话，让他温暖之余的同时更多了一分兴奋。
“那今晚咱们三个人一张床吧。”曹寅吧唧吧唧着嘴巴，然后不以为然道。他极为喜爱王吉贞带给他的茶点，此时对王吉贞也好感度满满。小孩子总是喜欢热闹的，不过他也知道要征询一下玄烨的意见。
玄烨仿佛一个老好人一般，依旧是那样脸色淡淡的笑意，然后点了点头。“自无不可，若是留下来，晚上便是睡在一起。”王吉贞此刻恨不得立刻看一眼天空，看一下乌云厚度，估算着今天的雨势。能和一代君王秉烛夜谈自是一件幸事，尽管他们还都是小屁孩。
Ps.有些才思不畅，更新晚了。见谅。因为另一更，可能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