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洪熙官是我师兄

刘进这段时间一直很倒霉，他是正儿八经的央财出生。大四考研失败，准确说是回到了北京复试失败。准备和心爱的女孩子告白，也算是暗恋了四年的交待。却没有想到自己还未开口，女孩子便开始向他抱怨着自己被男神当备胎。刘进没有开口，因为她口中的男神，是她北京的朋友。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有钱。出身决定了的这些。

捧着笑脸安慰了女孩子到了半夜，那渣男在酒吧喝醉酒一个电话便是让女孩子止住了泪水，然后去接他。刘进下半夜在后海喝了一夜的酒。口中哼着自己编的小调，“心疼的女孩，别人的备胎。她的泪水，你的无奈。”往着住的酒店而去。却没有想到半路同样遇到了一辆醉酒的车，便是一命呜呼了。刘进死之前却是根本不甘心，他虽然有些不顺，但是他依旧相信杀不死必然让我强大。可惜手脚的冰冷，意识的模糊让他的灵魂远去。

…….

而时空的另一端，王吉贞在骏马之上狂奔之后，也被吓得七窍生烟，六魂尽散。刘进倔强的生存意识，让他的灵魂穿越了数百年而进入了王吉贞的体内。刘进意识模糊之后，整个脑袋便是仿佛又回到了醉酒的状态，他酒量一直很大，即便喝多了酒，脑子有些昏沉，看清楚路，认清楚事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今天这个状态显然是已经目不能视事。

忽然手臂上一阵剧痛，仿佛当头棒喝让刘进一下子便是醒了过来。双眼亮光一闪，一切便是清楚可见。当眼睛景物明亮之后，才看到自己似乎在一个楠木香案之上，身侧摆着两顶金龙吐珠琉璃烛台，火红的蜡烛之上两点橙黄色的烛火幽幽而燃。

香案前面有着几个年纪大了的女人，头上戴着一朵大彩花，穿着极为妖异鲜艳的旗袍，腰间别着一串拳头大的铜铃，那铜铃造型古怪，仿佛头盖骨一般。老女人们的手上拿着柳树枝，口中唱着歌儿，不断的舞蹈。腰间的铃铛也随着舞蹈不断的叮当响起，周围不知道哪里飘来的熏香，不仅仅让屋子里面烟雾弥漫，更是配合着舞蹈和声音让人变得神魂颠倒。

不过有趣的是，王吉贞发现自己似乎听不懂那些神婆口中的念念有词。他当然听不懂，因为唱的都是满语。大意便是，“父神阿布凯恩都里啊！请您再一次挥动手中的柳条吧，将这个孩子身上的污秽去除吧。”满人的神灵保佑汉人的子嗣，倒也是稀奇，宫墙破碎，神州陆沉大致便是如此吧。

不过虽然他听不懂神婆唱的是什么，但是他可以看到神婆的柳条枝再一次伸进了烛台之中，然后把柳条枝点着一滴烛油，接着便是又把柳条伸向王吉贞。王吉贞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刚刚吃痛的手臂，白白嫩嫩的手臂上有着一滴已经凝固的烛油。

显然是这个神婆刚刚滴下来的，王吉贞可不想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于是，他大喊起来，希望有人能够救自己。可是喊出声才发现自己喊得不过是“咿呀咿呀”的童稚之声。不过他的这一声叫喊显然有了作用。只见神婆旁边冲出来了一个窈窕身影，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旗袍，白嫩的鹅颈之上黑发如云。

“萨满妈妈，吉儿已经回来了。不用再用神油点化了。”甄玉蝉的声音煞是好听，她也是心疼自己儿子被滚烫的烛油点痛。接着那个萨满神婆停止了舞蹈，在满屋的烟火之中，干瘦的脸庞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被笼罩在朦胧灰暗的烟火之中仿佛是一尊恶魔。

“我们祈求父神的仪式还没有结束，不可以这样突然停止。否则惹怒了父神阿布凯恩都里会给你的儿子带来灾难的。”那个神婆一脸肃穆的说着汉文。刘进此刻已经反映过来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婴儿身上，而且看情况，似乎还是在清朝。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再忍受烛油灼烧之痛，赶紧就大声的哭泣了起来。

甄氏是个精明人物，她本就忌讳怎么满人的神明护佑自己的儿子。看到那个神婆用烛油滴着自己儿子的手臂上。她也明白过来了，敢情和自己用手指掐在儿子身上的办法是一样的。这些萨满只不过更狠点，拿着滚烫的烛油烫着自己的儿子。

即便她知道其所以然，也不敢忤逆这些萨满妈妈。这些萨满都是从宫中出来，在京城之中地位非凡。甄氏努了努嘴，她的大丫鬟麝兰便是赶紧上前将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递了上去。为首的神婆在神像前，毫不忌讳的掀开了红绸布。

里面露出了金灿灿的金锭子，那神婆露出黄色的老牙，笑了出来。然后点了点头，便是带着余众离开了王家府邸。甄玉蝉让奴仆们收拾完了香案，烛台，神像。然后便抱起了还在襁褓里的儿子。王吉贞看了一下抱起自己的女人，是个美人儿。又想起了自己穿越重生，不禁的有些开心，便是张开嘴笑了。

旁边侍女麝兰见状，恭喜道：“亏着萨满妈妈将哥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看哥儿笑着的样子，感觉愈发俊了。”甄玉蝉皱眉不悦道：“我儿福厚，那萨满管的是满人的事情，与我儿何干。请她们过来，不过是装个门面而已。”甄玉蝉是江南出生，不似王辅臣那样对清廷有着好感。毕竟她幼年时候的屠杀，不是那般可以轻易忘却的。

麝兰噤声不语，甄玉蝉对待奴仆从来就没有温柔的一面，即便她是从甄家过来的陪嫁丫头。“去把哥儿带下去喂奶了。”甄玉蝉继续吩咐道。麝兰轻声应了一下便是带着王吉贞下去吃奶。

可是王吉贞毕竟已经不是当初了王吉贞而是后世而来的刘进，他感受到了自己嘴中的四颗门牙。其实是已经喝粥或者吃些软点的食物。只不过大户人家的奶水都是奶娘的，所以断奶的晚。王吉贞觉得自己既然能够吃些东西，何必还要去喝奶。而且还是喝着一个陌生女人的奶水，喝了奶娘的奶就代表着别的孩子要少喝点。作为一个穿越者，王吉贞可是没有压迫劳动人民的快感。只有着莫名的怪异感。

便是又“咿呀咿呀”的叫了起来。声带还没有发育好，他根本没有办法说出话来。麝兰看着王吉贞的异样，便是笑着道：“怎么了？哥儿不愿意去吃奶吗？”王吉贞点了点头，然后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麝兰惊讶的停住了脚步，转过了脑袋看向了甄玉蝉。甄玉蝉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回事？”

“哥儿……哥儿他……他。”麝兰在甄玉蝉的强势之下，早就养成了胆小的性子。骤然看见一个不多两岁的儿童能听懂她的话，如何能不惊讶。一张小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甄玉蝉柳眉微皱，上前一步。“哥儿怎么了？”

“哥儿，他能听的懂我的说的话了。”麝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一点汗水，似乎是被惊吓出来的，又似乎是因为熏香让房间内的温度太高的缘故。不过甄玉蝉自然是不信，怎么可能。谁家孩子不是先先说话，再听的懂的。何况自己儿子也不过才十几个月大小，还早了呢。

虽然是这样想着，她上前一步，从麝兰怀中接过了自己的儿子。然后俏脸微红的看向了麝兰，“如何说哥儿能听的明白？”麝兰小声道：“我方才问了哥儿，是不是不想吃奶。哥儿竟然点了点头。”

甄玉蝉半信半疑的看向了王吉贞。“儿子，不想去奶娘那里吃奶吗？”王吉贞赶紧点了点小小的脑袋，这个时候的他终于看清楚了这一世的母亲。一眼看过去，他便是有些震惊。一来是因为甄玉蝉的容颜本就是好看，二来在一个后世而来穿越客的眼中，古典美人略施粉黛的装扮，娇而不妖，美而不艳。和抖音里面的那些变脸美人们自然是不一样。

看着看着，王吉贞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盯着美人妈妈看了好久，小脑袋微微的低下，嘴角发出羞涩的笑容，白嫩的小手臂划动了一下，掩饰着内心的尴尬。可是在甄玉蝉的眼里哪里是男人的羞涩，分明就是儿子的撒娇。

但凡女人，古来今往，大多数都是喜欢萌萌的孩子。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儿子，甄玉蝉从未看过儿子在襁褓里撒娇的模样。芳心便是颤动了一下，接着便是亲了一下王吉贞。粉唇之上的淡淡香味，瞬间便是掩在了王吉贞的脸上。让人想起了初夏的紫罗兰。王吉贞顿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耳畔只听到似乎是甄玉蝉在吩咐道：“去将我的百花马奶拿来，再让奶娘挤些奶水。调出来给驹儿喝。”

不一会儿，王吉贞便看见了麝兰端过来了一只瑞兽白玉瓷碗。碗不是很大，里面荡漾着马奶。王吉贞前世没喝过马奶，不过闻上去倒是有着淡淡的清香。他喝了一口，比之水要黏稠一些，味道却是像着前世所喝的益生菌，酸酸甜甜，只不过多了一丝香味。像是花香，又像是水果香。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喂他的百花马奶乃是前朝宫中所传下的秘方改良出来的，本来是给贵妃洗澡所用。不过甄玉蝉改了一丝配方，加了高丽参汁，又添了一味荔枝汁，喝起来比用来洗更能驻颜养生。他随口喝的那么一小碗便是三十两银子。

闲话莫说，甄玉蝉见着儿子一口便是喝完了。便是和那些普通娘亲一样，又多问了一句儿子。“驹儿，还要再喝一碗嘛？”王吉贞想都没想，便是点了点头。甄玉蝉笑了笑，便吩咐着麝兰再取一碗过来。

麝兰皱眉回道：“主子，让哥儿再喝一碗，您今天可就不多了。”甄玉蝉嗔怪道：“我儿子想喝便是给他，我一日不喝又如何？难不成还能老上几十岁嘛？”这马奶要前一日便要用果汁发酵才能有着这样的味道。所以每天的量都是恒定的，王吉贞多喝一口，甄玉蝉便是少喝一口。

不过王吉贞也是一个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主。他将第二碗的马奶喝了不过一半，便是笑意盈盈的看向了自己的母亲。然后将小瓷碗推了过去，示意着甄玉蝉也喝一口。甄玉蝉一看儿子失魂之后，竟然不仅仅懂了别人说的话，更是懂得孝道之恩。平素里那张冰冷的脸，一瞬间便是仿佛三月寒冬后的白梨花，开遍在了杨柳条条的岸堤之上。

甄玉蝉便是接过了儿子手中的瓷碗然后便是一手抱着王吉贞，一手喝完了马奶。接着便见着麝兰将白玉瓷碗拿出去给了一个一等丫鬟，那个一等丫鬟拿走了小瓷碗之后。王吉贞便看到了甄玉蝉的脸陡然间就冷了下来。王吉贞心中惊讶不小，这女人是怎么了？不会是猜到了自己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王吉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