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进位(上)

本是要寻那突吕不室韦部的公主,没成想却一举攻下了黑车子部。打了胜仗,心中喜悦不言而喻,更让我高兴的莫过于终于可以见到月萍了。

她一见到我,便喜不自禁地哭了起来,我足足哄了半日才止了她的泪。

哄好了月萍,那突吕不室韦部派来接公主的人也都到了。摆起宴席,好酒好菜的招待自不必说。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一起恭送公主。

我们先救了她的族人,又救了她。两次救命之恩令云儿公主感恩戴德,不知如何为报。云儿谢了又谢,几次三番,最后无奈只得叫羽陵翌送她一程才作罢。

送罢了公主,大家来到大帐内闲叙。

释鲁伯父对我们此次战胜黑车子部,大加赞赏。奶奶也看着我笑得合不拢嘴。

释鲁说道:“你们此次大破黑车子部,可汗非常高兴,昨日里已下了令,再拨一万兵马给你,命你组成亲军,以备不时之需。”

我心中暗喜,现如今官居夷里堇之位的是我的叔父,再加上我这支亲军,那这契丹的军事大权就全由我部掌管,这确实是件大好事。

大家抵掌而谈,好不热闹。

就在这时,有家将慌慌忙忙跑进来,释鲁瞥了一眼来人,轻皱眉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回大人,瓯思病重!”

一语惊四座。

这个瓯思就是我的叔父,也是现如今达剌部的夷里堇。

我们赶忙驱马赶往瓯思叔父的帐部。但不幸的是,我们还在路上,他便歿了。

料理完他的后事,我还没有从悲伤中走出。今日一早却突然接到释鲁伯父邀我到他帐中开会的消息。

我翻帘进账,只见帐内还坐了一些本族的同辈兄弟。连日里都在忙着瓯思叔父的葬礼,此时大家面色上都还带着几分憔悴。

我也觉得周身疲惫,暗暗地直打哈欠,却也无暇顾及释鲁伯父把大家召集起来所谓何意。

人到齐后,释鲁伯父开门见山首先说道:“瓯思的突然病逝,是我达剌部的一大损失,但是现如今并不是悲痛的时候,夷里堇的位置出现空缺,今日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想问问大家的意见?”

大家都默不作声,做低头沉思状。

停顿了一会儿,释鲁接着说:“瓯思在世的时候,曾与我说过,萧易从小聪慧过人,武艺高强,是他非常看好的后继之人。现如今,他屡建战功,又被可汗看中,责成他组建亲军。我想这夷里堇的人选萧易可当之无愧。”

我听了伯父的这一席话,顿时心内惶恐。我这一辈人中优秀的青年才俊大有人在,远的不说,就说瓯思叔父的大儿子格鲁,那也是智谋过人,身手利落,忠厚敦亲,也是这个位置的有力争夺者。

正想着,格鲁起身站了起来,抢着说道:“要我说这夷里堇的位置非萧易莫属。他所建立的战功,大家有目共睹。论能力,论才智,论武功,那都是佼佼者。而且我父亲曾经有言在先,他去了之后,这夷里堇的位置就由萧易接任。”

“我赞同,我哥说得对,而且这夷里堇的位置关乎着咱们达剌部的兴衰,从自身能力,所处的位置,还有在部内威信,这人选只有萧易最合适。”

“对!”

“没错!”

“说得好!”

“我赞同!”

“我也同意!”

……

大家此起彼伏应和着。更有人激动地举起手来表示赞成。

释鲁捋着胡须,抿着嘴笑得心满意足,他的内心此时应该很欣慰吧。

兄弟们对我如此的信任,我的内心也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喜悦。但同时心内也有一些焦虑。

我站起身,环视大家,开口说道:“多谢各位的抬爱。在座的都是达剌部的中流砥柱,要想振兴咱们部族还是要靠大家共同的努力。况且这夷里堇的人选,还有个人恐怕更顺理成章吧。”

释鲁皱眉:“谁?”

“我听说狭诋叔叔回来了。”

-------------------------------------------------------------------

大海之上。

望不到边的海平面,水天相接,浩浩荡荡,深不可测。

明月当头,映着浪花,波波粼粼,闪闪发光。如珍珠般的浪花推动着大船平缓前行。

船内,佳肴美酒置于桌上,一位身着契丹族服饰的中年男子坐在首位,一左一右两位美艳娇妾侍于身旁。

一位娇妾抬手剥了颗葡萄,喂于他口中,他吧唧着嘴吃下,开怀笑过之后,还不忘在那美人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嘉奖鼓励。

桌子对面坐着个师爷打扮的男子此刻正笑意吟吟地举杯说道:“来,在下敬狭诋大人一杯,恭喜大人继任夷里堇!”

“哈哈哈……”那中年男子笑着把酒仰头灌下,干了一杯。开口说道:“你这话说的没错,但却说早了。虽说我哥哥这一死,我是那接替夷里堇位置的不二人选,但现在部落里人才辈出,恐怕竞争会很激烈。”

“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能与大人您相比。我看这夷里堇的位置顺理成章的就应该是您。”

“话虽这么说,但我听说释鲁有意想让萧易来当。”

“哼,释鲁那个瞎心的,放着自己儿子不管,而去提拔侄子。再说了即便是论资排辈,也轮不到他萧易。”

“可是我这心中始终有些不安啊。”

“大人不必多思,您才是名正言顺的夷里堇人选,那萧易怎可与您相提并论?来来来,我再敬一杯。”

“哈哈哈……干!”

刚还平静无风的海面上,平白起了浪,且一浪高似一浪,转眼间汹涌澎拜,掀起阵阵狂澜。这一夜注定不平静。

------------------------------------------------------------------------------

“不行,我是不会让他来当夷里堇的。”释鲁伯父激动地说。此时众人已经散去,这大帐之内,只留下伯父、格鲁和我三人。

“想当年,达剌部有难,本该由狭诋来担当夷里堇。他可到好,害怕得连夜逃到了渤海国,躲得远远的。只得由瓯思临危受命当了夷里堇。这几年瓯思为了部落呕心沥血,操劳成疾才扭转了乾坤。他看现在无事了,部落又发展正兴,想回来捡这个现成,呸,什么东西!像这种不义之人,不配当夷里堇,我是绝对不会答应。”释鲁伯父越说越激动,捶得桌上的茶碗颠蹦着磕嗒乱响,里面的茶水都洒了出来。

格鲁见状上前安慰,“叔父莫急,叔父莫急,待我去会一会他,探一探他的心思。”

释鲁思索片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