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甄文君

快要走到了王家府宅的门口的时候，王吉贞两支小手靠在背后的腰间，捣弄了半天摸出了一只金黄色的香囊。李贵和王顺不认识这个香囊，不过麝兰要是在此定然认识，因为香囊正是她绣出来的。平素里哥儿都给香囊里面装着一些零嘴。都是杭州派人送过来，梨花酥和桂花酥。因为味道清甜可口，所以王吉贞经常带着。

今天王吉贞非常奇怪的将香囊看了几眼，嘴中发出了轻微不可闻的声音。“看来还得去信一封杭州，让麝兰给我重新绣一个才行。”之后，他低低叹息一声，便是将香囊扔进了福庆巷的臭水沟之中。长随们有些奇怪，但是平时里喜欢絮絮叨叨的李贵早一步已经回了府上。而王顺是个木讷的性子，所以也没有人问他。

香囊在臭水沟之中，昨晚雨水在这里已经变作了污水。污水流动之下，香囊的袋口被冲开，溜出了几个梨花酥。一只路过的母狗看到了梨花酥，早就已经瘦骨嶙峋自然不会顾及，一舌头便是卷走了所有的梨花酥，兴匆匆的跑掉了。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西城的这条流浪狗，第二天天明时分便是尸体出现在了筒子河旁边。

府中的钱管家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今天亲自出门来接了王吉贞。钱管家长相不怎么好，两撇小胡须，个头不高，尖嘴猴腮。听甄氏说以前也是一个读书人，还考中了同进士出身，甲榜为进士，乙榜为同进士。比之童生，秀才这些要厉害很多了。但是因为长的不够好看，进了吏部待差，上官便以行为举止为借口，没有给他差事。

落魄了半生之后，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王辅臣，也得到了王辅臣的赏识。便是在王府当任了管家。他既是王家府宅的管家，同时一定程度之上也是王辅臣的清客门人。故而在府中地位极高。不过他对王家府宅同样忠诚无比。

“少爷，真让奴才有些惊讶。昨个儿不在，竟然溜到了福佑院去。”钱管家这番话并不是在讽刺着王吉贞，说的都是心里话。毕竟王吉贞年纪这样小，能有这般机灵已经实属不易了。王吉贞同样非常喜欢这个大叔，别人或许觉得钱管家长相猥琐，但是王吉贞却是见着钱管家，觉得慈眉善目，对自己更是如同自己子弟一般。

对此，王吉贞倒也是无赖：“嘿嘿，昨个儿见着钱叔和我娘亲都不在府内，于是便偷跑出去了。”钱管家短眉毛微微皱起，“少爷这话说的，如何我还不让你出府嘛？若是我昨天在府上，断不会还让刘家那个娘们阻着你。而且您出门之后，我定然还会安排一辆马车好送您到福佑院，何必还在路上淋雨。”

钱管家既然话这样说，王吉贞也相信他能够做得到。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怕钱管家对刘家媳妇惩罚过度。便对钱管家吩咐道：“刘家媳妇虽然忤逆我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做错什么。二门就让她继续看着吧。不然后宅会说我发扬跋扈，容不得人。”钱管家一听，自然点头哈腰，“少爷吩咐，不敢不从。”

王吉贞点了点头，便是带着王顺他们走进了府内。今天入了府宅之后，前宅的丫鬟仆役们对王吉贞都异常的恭敬。这其中缘由，王吉贞不相信是自己昨天对刘家媳妇发一通火的原因。那其中原因肯定是钱管家在府里训斥了一番。

不过对于这些丫鬟仆役的态度，王吉贞并不在意。他走进了后院之后，往右边一拐便是进了紫岚阁之中。紫岚阁是一群建筑物组成的，入阁之前便是甄氏的小花园。这个花园几乎便是杭州甄园的缩小版。过了小花园便是甄玉蝉的绣楼。

他走进的时候才发现甄玉蝉坐在二楼的小桌旁边，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在看。当王吉贞走进了绣楼的时候，甄玉蝉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便是继续看她手上的书信。搞得王吉贞有些恼火，心想这娘亲怎么这么不关心自己。

“在看什么呢？”王吉贞问着甄玉蝉。甄玉蝉这会儿都没有看王吉贞，只是嘴中淡淡回他道：“是杭州来的家信。你麝兰姨早产了。”“啊？”王吉贞目瞪口呆。王吉贞自穿越过来之后，便是自己的奶娘和麝兰两个人照顾。等他能够开始下地走路之后，甄玉蝉便是给了麝兰一个恩情，让麝兰嫁回了杭州，成了西府小二爷的姨娘。成婚不久，麝兰便是怀上了。如今正好快要到了十个月。

王吉贞自然是极为喜欢麝兰的，这个有些娇憨，又有些胆小的大丫鬟。古人早产便是几乎都是九死一生。他赶紧问道：“可要紧啊？”甄玉蝉在朱红色窗台前，灿烂的阳光照耀之下，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露出了雪白的脖颈。然后只见她，放下了手中的信件。“不要紧，母女平安。”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王吉贞双手合十，连连说了好几声。

看着儿子双手合十，祈祷着佛祖上天的样子。甄玉蝉不悦道：“啧啧，可把你吓坏了。我从来没见你这般关心过你自己的娘亲。”甄玉蝉一边说着，一边瞪了王吉贞一眼。

看着自己母亲在自己的面前吃醋，王吉贞微微一笑。甄氏也是一个极为复杂的人，她有才情，亦有心机。但是内心最深处依旧住着一个粉红的少女。在丈夫和自己这个早智的儿子面前，她便是经常会露出小女儿之态。或许这便是她彻底放松之后的真实模样。

对于这种事情，王吉贞已经早知道怎么处理。他张开了小胳膊，便是跑过去，抱到了甄玉蝉的身上。或许是因为血脉原因，王吉贞对于甄玉蝉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甄玉蝉抱起了王吉贞，让他坐在了自己怀中。

“那个妹妹，可已经取了名字了？”王吉贞对麝兰怀下的女儿颇为有兴趣。甄玉蝉又拿回了信件，看了一眼。“甄文君。杭州甄氏两府之中，便数我那个小二弟长相最为风流倜傥。麝兰长的也不错，想来你这个妹妹极为漂亮。”

“文君。我记得麝兰姨最为敬佩的便是卓文君。这个名字估计便是来此吧？”王吉贞嘴中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有些不甘心，不过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甄氏这一代，嫡亲的孩子，女儿皆都是以玉结尾。诸如甄弄玉，甄彩玉，甄妙玉。而嫡亲的男儿，便是加上了斜王旁。诸如甄璋，甄玦，甄环，甄珍。麝兰不过是个姨娘，所生养的女儿，也只好取名文君。不过总而言之，这个名字取得也还算不错。

“驹儿，可知道麝兰姨为什么喜欢卓文君？”甄玉蝉问着王吉贞，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鸳鸯手帕，擦掉了嘴角的胭脂，怕不小心粘在了儿子的小脑袋之上。

王吉贞只是摇了摇脑袋，“驹儿，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她当初同我一同进京的时候。你小二叔给她写了一句诗。那句诗便是写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写的就是汉朝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甄玉蝉讲起这件事，似乎还有些不甘。因为这是麝兰唯一瞒过了甄玉蝉的一件事。只等到去年麝兰南下的时候，才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甄玉蝉又补充道：“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靠着一句酸诗便是将女子的心给拴住了。”甄玉蝉虽然这么说，但是王吉贞知道麝兰在江南过的定然还是不错的。以着麝兰的身体，早产能够保住母女平安。甄家西府在这个姨娘身上定然是花了大价钱的。而且这个名字取的，也可以看得出小二叔对麝兰也是非常喜欢的。

他在思考着麝兰在杭州的生活，一时间便是走神了。而甄玉蝉说着说着便是见着儿子半天不反应。低头看过去便是见着儿子又走神了，气不打一出来，伸出了巴掌便是打在了王吉贞的屁股上。“你亲娘和你说话呢。兔崽子，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哪家姑娘，就把为娘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王吉贞扬起了小脑袋，笑道：“驹儿不会，驹儿会可劲儿对娘亲好的。”接着他又委屈巴巴的对甄玉蝉道：“儿子一直在府中，也没有见过别家的姑娘啊。”看着儿子一边哄着自己，一边委屈巴巴的模样。甄玉蝉掩着樱桃小口便是笑了起来。

一动一静之间，甄玉蝉便感受到了王吉贞又中路一些。

“驹儿，又重了好些。再过些时候可就抱不动了。”甄玉蝉摸着王吉贞脑袋之上的总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句话便是让王吉贞想起了福佑院的玄烨，他便是将在福佑院内的事情讲给了甄玉蝉听。末了他有补了一句，便说自己也要蒙学和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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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