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兄弟无数

在更熟悉这些孩子们、在队伍里建立更严密的组织之前，张泽华并不打算一上来就搞“诉苦教育”，还有一些意识形态教育也不打算马上搞。因此关于一顿荤食的成本这些话题也就点到为止。不上纲上线到什么阶级意识世界理想之类的话题。

“管带，明天我们还能吃上这么好的饭食么？”一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孩子在轮流忙碌年夜饭的间隙忽然间问道。

“明天当然也可以，后天也行。这几天，我们天天除夕夜。不过初五以后，你们就别想了。连我也只能从此一起陪你们吃粗粮，一个月最多三两死牲口肉。”

听到每个月都能有肉吃，这些黄安县下层出身的孩子竟然对连新中国早年城镇居民都不如的生活欢呼雀跃起来。

关于军队文化，张泽华也思考了很久。西方的近代化军队相比旧军队的不同，除了军营生活与纪律要求之外，主要反应在衣食被服甚至业余文化生活的全面改进。近代美英法甚至普鲁士等国当然不可能在部队里有什么政治意识形态教育，甚至连近代民族意识也未必有统一后的德国人与日本人那样明显和狂热。

可他们靠什么让士兵、至少是一部分骨干觉得战死也是光荣的呢？除了更高比例和凝聚力的军团团队，就反应在军队文化上的全面更新。鲜明的军装、专业的军乐、还有几乎在古代社会大部分阶层不敢想象的顿顿有牛肉的生活，这一切都能在没有政治教育的情况下塑造士兵“新生”的气象。再加上军官的枪口和严厉的管制，就能让人们能够在没有掩蔽的情况下“站着打仗”，而不是像戚家军或湘军那样没有车阵墙垒就不能对上硬茬的军队。

甲午战争后，痛定思痛中国也学习过西方的这套建军体制、从北洋军到27年后的那些调整师和驻印军等都搞过这套“近代主义文化军队”，不能说老北洋军队和27年后那些样板新军没有战斗力。可在张泽华看来：除了训练和装备的加成之外，他们在内在作战精神上并没有相比传统旧军队特别独特的优势，对不住那些训练和资本投入。往往是一些部队生活改善了、后勤良好了、作战意志也不凶悍了。

而革命年代的新军队，在物质条件并不匮乏的时候也不会把军队的后勤生活水准提高到中产阶级的水准上，“吃苦”甚至成为一种现代小资军迷不能理解的“陈旧文化宣传”。

可在张泽华看来：特定的年代，把军队的待遇提高到不恰当的地步虽然会有一定的战斗力，但也会限制军队的“张力”，不利于真正意义上革命化军队文化的形成。因此也就决定至少在这两年时间，不把军队的生活水平提高到安稳时代的红军或建国初期军队之上的水平。“陈三两”式的旧时代中富农水平伙食是前世的张泽华难以忍受的，可是经过这十余年来的旧时代江湖生涯的磨砺，此时的张泽华已经有了不畏惧粗茶淡饭的心理准备。

不过，相适应的军队文化铺垫张泽华也是准备搞一搞的。曾经革命年代的军队没有北洋军队模仿西方军队的“军乐队”，却有很多贴近目的与生活的文化宣传机构，在特定的年代起到过必要的意义。

张泽华了解的新时代歌曲和乃至新时代军旅歌曲有很多，可是一看到这旧时代风格的包头和号衣，就觉得唱什么都画风不对。

在思索了许久之后，张泽华忽然终于想起了些什么：见到同后世的现代学生相比，这些孩子们在这种本应该有浓厚集体氛围的场合下并不怎么活跃，就郑重的对众人说道：“趁饭前，我来教大家唱首歌吧，歌的名字就叫《兄弟无数》。。。”

“兄弟一二三四五，兄弟个十百千万；兄弟相逢三碗酒，兄弟论道两盏茶。。。”

这首兄弟无数在新时代的歌曲中算不得怎样优秀，可以说十分寻常普通。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却比很多歌曲都要简单上口，学起来并不复杂。比那《学习雷锋好榜样》《团结就是力量》等20世纪90年代学生军训吃饭歌还要更好学一些。

而且表达的思想意识显然也更容易为这个时代的寻常人所接受，并不假大空，但也在歌声中透露着远大的理想。

“护国三军壮、安民万世夸？水战千艘庭、出塞百支笳？”排除抽签当值警戒的人，在四百人齐聚一堂的“大堂”内。徐进也感觉到一丝豪迈与雄壮，可这些伟业真的能跟自己有缘么？

张泽华似乎观察到一些人的在欢乐之余的一丝迷茫，对众人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首歌的歌词有点儿说的太大了，跟我们没有关系特别是一支队伍怎么可能又要乘艇水战又要陆战出塞远征，还能堪当大任？古往今来有这样的军队？我告诉你们！这些伟业，你们中的许多人都可以做到。出塞远征普俄、快艇登陆扫平英日花旗，征服真正意义上的天下四海实现八纮一宇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是吃人说梦的事，你们以后有了更多的认识，说不定会更加觉得这些只是口号，怎么可能做到。但我还是要在你们进入营伍的第一个新年告诉你们：“万夫一力而天下无敌”，刘基的这句话曾经在后来应验过。今朝起兵辽东的时候不过两万披甲而已，装备与训练除了少数行营护军还不一定是尽善尽美的，也并不一定真的是万众一心，可就凭这两万在前线军队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披甲战兵，征服了拥有几百万军队的关内关外各路人马。如今洋枪洋炮的时代，建立起比一般军兵更优训练的时间成本比过去实际上更少了，我中华拥有天下三成最为勤劳朴实而开化的人口。如果你们能够真正把活着的目的树立在这些远大理想的身上、没有懦弱和私心，不畏牺牲，就能够实现这首《兄弟无数》之歌中的理想，建立万古不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