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梦隔世
夏樊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来到大树下，靠着树无奈的躺好，摆正身姿。
等死…
文思凡也懒得穿鞋，捂着肚子小跑过来，踢了踢夏樊的腿，讥笑道：“怎么？就这样放弃了？”
夏樊眼睛也懒得睁开，苦笑一声：“我们还能怎样？”
文思凡很是怒其不争，脸色渐沉，似无处发泄心中苦闷，飞快抬起一脚踹向大树，“嘭”的一声，没想到这全力的一脚，只不过让那银色的树叶轻微动了动，自己的腿却反而被震的生疼，这让他大为气愤！便破口大骂道：“一棵破树也欺负我？干脆把树叶全他妈给你摘了！”
夏樊虽静静地躺着，眼睛都不用睁开便知道他在干嘛，只是淡淡说道：“你不觉得这棵树挺奇怪的么？”
文思凡冷笑道：“管它呢！谁惹我不开心，谁他妈的就得死！”
夏樊摇摇头，心知他的脾气就是这样。
只是文思凡不停的对着大树又踹，又拉，又揪，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怎样折磨树枝，枝干都仿佛如钢铁所铸，无法撼动分毫，就连风都可以吹动的叶子也根本摘不下来一片。折腾了半天，只好作罢。生气的又狠狠踹了大树几脚，这次学乖了，却不敢用太大力气，只是仍然没有效果，又一脸不悦的躺在树下，喘着粗气，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
大抵上是家里缺个木制品。
这时，一阵猛烈的风刮来，本躺在树下狠狠瞪着老天爷的文思凡突然欣喜若狂，大叫道：“哎，树上有果子！”
由于两个人躺的太近，夏樊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个激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捂着一边耳朵说道：“瞎说，我早看过了，哪里有果子啊？”
见夏樊不信，文思凡连忙拉起夏樊，指了指大树最顶端。只是由于树叶非常茂密，银色的树下又都是小叶，显得极为密集，夏樊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可是当大风再一次刮来，树叶剧烈的抖动，在树底下隐隐可以看见，大树顶端正下方一点赫然长着两个貌似苹果大小的东西！
“好像真的是水果！”
文思凡却犹犹豫豫，嘀咕道：“这么奇怪的树结出的果子能吃么？”
“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我知道再找不到吃的，就很难找得到了，我宁愿被毒死也不要饿死！”夏樊紧紧盯着两颗果子，生怕一转眼就被风吹走了，又道：“你觉得呢？”
文思凡一想到挨饿的滋味委实不好受，忙道：“我也是。”
“吸溜”一声。
两人同时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好像又重新恢复气力一样，立刻往树上爬去。
“我来帮你！”
“你先上。”
两人配合上树的功夫堪称炉火纯青，平日里翻学校高墙逃课就靠这门手艺，几年下来，倒也默契熟练的很。
文思凡蹲在地上，手扶着大树，夏樊先一只脚踩在文思凡肩膀上，可因为身体仍疼痛的关系，颇为不自在，导致今天的“梯子”也极度不平稳。
还好，看到唯一可能能吃的东西，也足以令他们忘记许多不快。
待夏樊爬到大树的一条枝干上，树干比他想像的还要坚硬，仍然不动如山，夏樊随即放下心来，一步一步的缓缓向上爬去，树顶的果子已是举手之遥，甚至可以闻道果子散发出的阵阵香甜气味，只不过两颗果子虽形状一样，但颜色却迥然不同，一颗金灿灿的泛着金属光泽，另一颗却通体银白色，晶莹剔透，如同美玉，分别长在两个相邻的树枝上。
夏樊忽然自言自语道：“这树是嫁接还是杂交？看起来的确不错。”擦了擦嘴角得口水，决定先摘离他近一点的金色果子。
不料就在他的手刚触碰到金色果子的时候，一股暖暖的气息，顷刻间传遍全身，身体里的所有疼痛感全都消失殆尽，似乎就连灵魂也如沐春风，夏樊愣在原地，脑海里突然浮现自己泡着温泉的情景，氤氲的气息徐徐扑面而来，这种感觉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舒坦。
文思凡在树下待得久了，忍不住问道：“喂，你干嘛呢？怎么还没下来，说好一人一个，不要偷吃啊，以前你老是抢我东西，现在咱们都快要饿死了，可不能吃独食。”
正“泡在温泉里”的夏樊被打断并不气恼，急切道：“你快点上来！”
文思凡没好气的说道：“你他喵的不拉我一把，我怎么上去？”
夏樊依依不舍的将手移开，又小心翼翼的跳到下方树枝上，幸好树不高，也不是很费劲。将文思凡拉上来后，又说了一通神奇感受，夏樊这时也不着急了，虽然饿是饿了点，但起码身体这会儿舒适的很。
听夏樊说完，文思凡果然惊讶万分，迫不及待的一把握住金色果子。
只是好像跟夏樊说的完全不一样！
“啊！烫烫烫烫烫……”
文思凡惨叫一声，想赶紧用手捏捏自己的耳朵，身体却突然失去平衡，夏樊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
文思凡气道：“你坑我？”
“胡说八道，明明很舒服好吗？”夏樊正说着，便又握住金色果子，不悦的道：“明明不烫好吗？”
“你怕是个热死鬼哦？明明很烫偏偏说不烫，你是夏樊不怕开水烫么？”。看了看已经被烫的泛红的手掌，文思凡还是决定不要试第二次。转而又盯上了那颗银色晶莹剔透的果子，这次却小心翼翼，谨慎得问道：“这颗果子你摸了没有？”
夏樊瞥了一眼那颗银玉果实，强忍住好奇心的驱使，道：“那倒没有，不是说好一人一个么？”
“亏你记得，那好，好吧…”
文思凡想了想，盯着银玉果实小心翼翼的看了又看，却始终看不出端倪，只是感觉这颗果子明显要漂亮多了，晶莹剔透，鲜嫩莹润，比翡翠还要漂亮。也不知夏樊的审美观念是有多么奇特，心道：“反正那颗我是拿不了呢，这颗可不能丢了！”
当文思凡手指刚触碰到银玉果实的时候，刹那间，竟是一股清爽的凉意袭来，虽然感觉是冰冰凉凉，却偏又离冰冷又要差很多，仿佛本是在酷热的夏天的大街上走了很久，突然坐在空调房间一般。一股一股的清爽气息包裹整个身体，不止将疼痛一扫而空，心里的烦躁也顷刻间化为乌有，忍不住吐声道：“啊，爽…”
见文思凡一副极其舒爽的变态笑容，夏樊也忍不住好奇心将另一只手轻轻抚在银玉果实上。
“啊”！
刹那间一道冰冷到极点的寒流顺着手掌直击灵魂深处…仿佛整个手臂都要被冻僵一般，吓得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连忙两只手一同握在金色果子上，寒意这才瞬间全消。
夏樊大惊失色，“我去！这什么鬼东西？”
文思凡笑道：“哈哈，谁知道呢？天意吧，你一颗，我一颗不是正好？”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握着看似只属于自己的果子，时间仿佛静止。好在倒也不用分配，就像是老天注定的一般，一人一个，不多不少，再多也没有。
良久之后。
两人席地而坐，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夏樊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嘴角又有口水流出，问道：“你饿不饿？”
文思凡也不骗他，老实的点点头说道：“很饿”。
“那…吃不吃？”夏樊盯着手里的果子，表情极为不舍。
文思凡如实说道：“有点舍不得。”
夏樊笑问道：“那不吃了？坚持住？”
文思凡认真道：“要不先摘了吧？”
夏樊打趣道：“嗯？某些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很诚实嘛。”
“额…”
本以为会极难摘下的果实，竟然丝毫不费力气，轻轻一下就握在了手里。
可是当两颗果子被摘下来之后，两人不禁立时大为后悔。
文思凡失望的叹气，不停的扇着夏樊的手斥道：“让你手贱，早知道不摘了啊！”
夏樊似乎早已习惯两人的相处方式，并不恼怒，也并不反击，只是此刻再看手中的果子时，才发现当这两个神奇果子一旦被摘下，握在手里的那种巨神奇的舒服感觉全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本来长在树上时，表面泛着的淡淡光芒，这时也消失不见，竟变得很是普通，虽然颜色相差无几，但明显失去了初见时的风采。
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所以夏樊想了想，提议道：“果子就这两个，一定要慢慢吃。不要一次性吃完？”
文思凡欣然同意。
夏樊有些担心的问道：“不会真有毒吧？”
“应该不会吧…”
文思凡有些底气不足，接着道：“但这么漂亮，应该没有毒吧？”
夏樊挑挑眉毛，讥笑道：“颜值即正义？”
“差不多吧…”
文思凡又想了想，停顿片刻，道：“嗯……也不一定。”
夏樊怂恿道：“那你先吃呗！”
文思凡狠狠瞪了他一眼，气愤不已，“靠！这话你也说的出口？你怎么不先吃，我不就坑了你一次，这么快就想还回来了？”
夏樊气笑道：“开玩笑嘛，那一块吃？”
文思凡简单嗯了一声，“好。”
二人同时将果子拿起来，放在嘴边，对视一眼，一同默契的说道：“要死一起死。”
牙齿刚刚咬破果皮，里面的果肉突然化成一团流光迅速钻入二人腹中。不说尝个味道，就连吃东西的感觉都没有！
竟像极了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
夏樊诧异道：“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文思凡亦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怪异果子，顿时一脸懵逼，竟都以为自己要完了，索性静静躺在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最后的遗言。
半晌之后，夏樊除了饱腹感并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渐渐放下心来，询问文思凡，感受也相同，两人心上的石头也终于算落了下来。
夏樊只管自顾自的躺着，闭目养神，赶紧想着怎样离开这里，等死显然不是夏樊会做的事，这时才感慨道：“只要能解决温饱，哪里管的了这么多？”
只是不到一会儿功夫，夏樊便打起了哈欠，突然觉得异常乏累，头晕目眩，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转身正欲询问文思凡，可后者早已在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尚还来不及喊一声名字，夏樊眼皮忽然越来越重，眨眼之间便陷入沉睡之中。
而此时的夏樊从没想到，等他醒来，已是物是人非。
暮色里，整个小岛渐渐笼上一层薄雾，满天的星星又密又忙，它们声息全无。不知哪里来的几星萤火游来游去，不像飞行，像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树荫下，一点萤火忽明，像夜里的一微为绿色的眼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白天虽然看不见太阳，可在这时，巨大的月亮却浮现在当空，淡淡的月影光芒愈来愈明亮，月光撒在小岛中间的树上，隐约可见的氤氲之息，银色的叶子闪烁不定。
夏樊沉沉的睡着。
这时，文思凡身上竟诡异的忽然覆盖起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白霜，一层又一层，渐渐形成薄薄的寒冰，很快，身体被寒冰厚厚的包裹冰封。眨眼之间，这包裹着文思凡身体的巨大冰块突然腾空而起，径直往圆月的方向飞去。
遥望皎洁的明月，一个突兀的黑点愈来愈小，待到黑点消失，圆月竟也随即渐渐隐去，最终消失不见。
圆月的离去，也意味着夜色的告别，只是这小岛的昼夜交替时间太过短暂了一些。
白日里看不见的金色太阳这时却沿着海平面徐徐升起，又好像浸没在水中，海水顷刻间便沸腾起来，海面上数不清的气泡浮起，随即又炸裂开来，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大蒸笼，充斥着磅礴浓厚的水蒸气。不知是海面迅速的上升，还是海中小岛在下沉，可怜的小岛很快就被淹没，只不过夏樊仍然睡得死死的，丝毫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掉进这恐怖的沸腾海水之中。
很快，这看似美丽的海中小岛，连同那棵长满银叶子的大树已经完全消失在海面之上，缓缓沉入海底，但奇怪的是，大树被完全淹没，树上本怎样都摘不下来的叶子竟全部自己脱落，徐徐漂浮在海面之上，且又迅速汇聚在夏樊身边，攒成一团，将夏樊紧紧包裹在内，远远望去，仿佛银光闪闪的一叶扁舟。
不多时，银舟顺着沸腾的海水朝着那始终只露出一半的金色太阳急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