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笑尽折诸侯膝
“谁啊，大早上的，敲什么敲！”江苏昊懒洋洋地爬下床，嘟嚷道。
可当江苏昊一打开门，却瞧见七八个媒婆一脸焦急地挤了进来，将自己团团围住，手忙脚乱地给自己收拾打扮。
“喂，大婶，你脱我裤子干嘛！快放开！救命啊，有没有王法啦，姬儿，姬儿！”江苏昊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裤子，但他突然想起，江姬儿早就让自己派过去陪着楚心禹了，否则自己也不会睡过头。
这些媒婆哪顾得上江苏昊的挑三拣四，手脚麻利地替他换好衣服后，便急匆匆地半推着江苏昊往门外赶去。
姗姗来迟的江苏昊在两家人的注视下，一脸尴尬地小跑过来，而一个头戴凤冠，身披霞帔，面罩红纱的俏丽身影在江姬儿的搀扶下，正站在楚府门前等待着他。
“不好意思啊，我睡过头了。”江苏昊悄声道歉，可楚心禹却一言不发，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江少爷，您还等什么，快接新娘子进门啊。”
在一旁媒婆的催促下，愣住的江苏昊才回过神来，牵住了楚心禹的柔荑。都说女人的手是她们的第二张脸，刚一触碰到楚心禹的肌肤时，那种温如美玉，软若凝脂的触感，让江苏昊禁不住轻轻地揉捏了几下。
突然，一股恐怖的力量从自己的手上传来，江苏昊只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重物猛地夹住，不禁痛呼出声。
透过薄纱，江苏昊清楚地看见楚心禹眸里的戏谑之意，他涨红着脸，悄声骂道，“你、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随后，江苏昊便在敲锣打鼓声中，牵着楚心禹的手，踏进了江府。
按照晋朝礼节，江苏昊和楚心禹又是折腾了大半天，直到天色将暗，才走完所有流程，累得半死的江苏昊将楚心禹送进新房，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便被江姬儿笑意盈盈地推了出去。
“姬儿，你快点开门！凭什么她休息，我不能休息啊！”
门内的江姬儿背靠着门，认真道，“少爷，媒婆说，得到洞房的时刻，你才能见心禹姐姐呢。”
“什么洞房，我只想休息一下，别走啊，姬儿，你回来。”
而在房内，楚心禹正和江姬儿坐在床边温馨地说着些体己话，根本不理会在门外哀嚎的江苏昊。
“心禹姐姐，不对，姬儿得叫少夫人了。”江姬儿笑着调侃道。
楚心禹脸一红，嗔道，“姬儿，再乱说我可就挠你痒痒了。”
“咯咯，少夫人，姬儿不敢了，咯咯，好痒。”
打闹之后，楚心禹挽着江姬儿的手，轻声道，“姬儿，我嫁过来之后，绝对不许那混蛋再欺负你。”
江姬儿摇摇头，一脸羞涩道，“不会的，少爷他自从病好了之后，对姬儿可好了，再也没有骂过姬儿了，而且平日里还带姬儿吃好多好吃的，玩好多好玩的。”
“跟少爷在一起，是姬儿最幸福的时候了。”
看着一脸满足的江姬儿，楚心禹不禁也陷入了深思。仔细一想，她突然发现，自从当日茶馆一别后，江苏昊在这段时间的举止言行，都根本不像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凡此种种，都让楚心禹愈发疑惑，“这混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心禹姐姐，我听府上姐姐说，你和少爷今夜要洞房了，什么是洞房啊？”
楚心禹俏脸一红，语无伦次地说道，“洞房，就是，就是挠你痒痒。”
“呀！心禹姐姐，咯咯。”
夜深了，可江府的热闹劲却不减分毫，江苏昊正跟着江聿鸣一桌一桌地敬酒。
江苏昊喝得昏昏沉沉的，一看还有二十几桌，顿时站不稳了，虽说这古代酒水度数低，可也不禁这般喝法。
这时，一个管家跑过来，向江聿鸣耳语几句，江聿鸣皱了皱眉，随后唤上江苏昊，快步来到府外。
“爹，您倒是早点使这招啊，我都快撑不住了！”江苏昊捂着嘴巴，强忍呕意，嘟嚷道。
“你爹我当年娶你娘的时候，可是把在场所有宾客都喝趴下了，你敬多少宾客，我不也跟着敬了，你看我现在，有丝毫醉意吗？”江聿鸣背负双手，自豪道。
江苏昊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心里暗自吐槽，“你每次只嘬一小口，我都整碗整碗来，这能一样吗！”
此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江苏昊疑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不知道洛阳城内是禁止夜里纵马的吗？”
待马蹄声近了，江苏昊方才看清，在城内纵马的竟是一支十数人的精锐骑队！为首之人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长得更是风流倜傥，英武不凡，若江苏昊是个女子，怕也是要为其倾倒。
“末将萧青辽，恭喜江大人！”
“贤侄无须多礼，昊儿，快来见过你兄长。”江聿鸣朝一旁的江苏昊说道。
“苏昊见过萧大哥。”江苏昊恭敬地抱拳道。
萧青辽有些诧异地看着突然变得彬彬有礼的江苏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哥没来吗？”江聿鸣朝骑队看了一眼，问道。
“边关战事紧急，义父无法抽身，于是让小侄连夜赶来，望江叔叔莫怪。”言罢，萧青辽朝身后的士卒吩咐道，“抬上来！”
随后，七八名士卒从一辆马车上搬下一个约莫两人高，一臂长的长条木箱，木箱似乎很重，即使是七八名士卒一起般抬，也颇为费力。
“这难道是游龙画戟！”江聿鸣惊讶道。
“正是！”萧青辽点头道，“义父还托小侄带了一句话，让贤弟务必转告给楚姑娘。”
“哦？萧大哥请讲。”江苏昊诧异道。
“义父说，他已信守诺言，望楚姑娘不忘初心，记得她当日在大营内所立下的誓言！”
“誓言？什么誓言？”
萧青辽微微一笑，摇头道，“这就要你亲自去问楚姑娘了。”
正当江苏昊一头雾水的时候，萧青辽凑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子，递给江苏昊，笑道，“这支簪子，还望贤弟帮我转交给姬儿。”
“姬、姬儿？”江苏昊愣愣地接过镯子，当他瞧见萧青辽眼里那缕爱慕之意，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江叔叔，战事紧急，我等要立马回北疆，就不进去了，望江叔叔见谅。”言罢，萧青辽便策马离去。
“爹，这什么龙什么戟的，是什么东西？”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告与你知。”
看着一言不发的江聿鸣，江苏昊也不自讨无趣。不过，待萧青辽出城去了，江聿鸣也没有进门的意思，而是默默地望着城门的方向。
“爹，天色这么黑，你看啥呢？”
“我在等一个人。”江聿鸣轻声道。
江苏昊也跟着瞧了几眼，却啥都没看见，搂着肩膀嘟嚷道，“现在这么冷，哪还有人来啊。”
话音未落，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便从夜色里驶出，稳稳地停在了江府门前。驾车的是一个模样邋遢的中年汉子，不停地打着哈欠，腰间还挎着一个酒葫芦，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时，从车上走下两人。一个身穿黑袍，与江苏昊年纪相仿，但相貌却是剑眉星目，俊朗非凡，浑身上下散发着厚重的书卷气。另一个则是女子，身穿青色长裙，身材窈窕，只是脸上戴着薄纱，看不清模样。
“轩亮见过江伯父，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这才来迟了。”黑袍少年面露愧色，道。
“无妨，这好几年没见，你都长这般大了。”江聿鸣神情激动地走上前，问道，“伯言身子可还好？”
黑袍少年答道，“家父身体无恙，平日里还总是惦记着江伯父的美酒。”
“哈哈，那就好。”江聿鸣松了一口气，欣慰地笑道。
“哥，你怎么都不介绍我呢？”黑袍少年身旁的少女嗔道，“小女子陆昭懿，早就听闻江伯父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比爹爹俊朗多了。”
“哈哈哈，你这丫头，嘴可真甜。”江聿鸣大笑道。
一番寒暄过后，陆轩亮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木匣子，递给江苏昊，说道，“这是家父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江兄笑纳。”
江苏昊打开匣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无名书册，一旁的江聿鸣瞧见，笑道，“连家底都给送出来了，伯言凭地对我便没这般大方。”
“江伯父，能否借一步说话。”陆轩亮看着府内觥筹交错的宾客，神色严肃地说道。
“你随我来。”江聿鸣见此，脸色一变，随即带着陆轩亮来到一处僻静地方。
待得四周下人都退下，陆轩亮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交给江聿鸣，说道，“家父说此信必须亲自交到江伯父手中。”
江聿鸣拆开信封，看完信的内容，眼神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半晌，他将目光投向了陆轩亮，问道，“这封信真是伯言亲手所写？”
陆轩亮低下头，轻声答道，“小侄，这就不清楚了。”
江聿鸣深吸一口气，神情复杂地将信烧毁，吩咐道，“回去告诉伯言，我明白了，让他放心。”
这边，在两位正主离开后，江府门前就只剩下江聿鸣和陆昭懿二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突然，陆昭懿背负双手，走近江苏昊，问道，“哎，你就是那个江苏昊？”
“在下正是。”江苏昊微笑地说道，“姑娘有何指教？”
啪！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耳光便狠狠扇在了江苏昊脸上。
江苏昊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惊愕地问道，“你、你打我干什么！”
陆昭懿不以为意地笑道，“都说洛阳城的江大少无恶不作，睚眦必报，在我看来，也就是徒有虚名，连我打你巴掌你都不敢还手。”
“你这小丫头，我、我等会，等会就。。。”
“就怎样？”陆昭懿上前一步，吓得江苏昊赶紧退后。
瞧见江苏昊这幅胆战心惊的模样，陆昭懿嗤笑道，“怂包子。”
听罢，江苏昊气得直发抖，哼道，“瞧你大晚上的，还戴着面纱，怕是丑得不敢见人吧！”
“我说丫头，样子丑无所谓，心灵丑那可就没救了，以后没人敢娶你的！”
“哈哈哈。”听见江苏昊的辱骂，陆昭懿非但不怒，反而捧腹大笑起来，待她缓过劲，指着江苏昊的鼻子说道，“怂包子，你可给本姑娘看好了。”
话音一落，一张薄薄的面纱便被抛向半空。
君为锦裳起狼烟，一笑尽折诸侯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