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路救老翁

汴梁城外,乡道歧路间。

段老板对我说到,“前方便是汴梁城,在下要先到城外的朋友那里,把一封书信交予他。不知王爷做何打算?”

“段老板不必多礼,叫我萧易就行了。”

“那怎么行,您贵为王爷,在下怎敢直呼姓名。不行不行。”

“我都说了,不必多礼。”我转头又向特满、特里末他们等人说道,“进了汴梁城之后,我们仍旧乔装成办货的商人,你们称我为少爷,特满是账房师爷,你们都懂了?”

众人点头,都了然于心。

我又回过头来,对段老板说道,“既然段老板要去拜访朋友,那咱们就在此地分别,后会有期。”

“我家的商铺在西京、汴梁都有分号,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拿此手书来找我便可。”

我接过那手书,纸虽轻,但也满含着段老板的诚意。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叫特里末把书信收好。

段老板非要留下两辆马车给我们,说我们人多骑马会引人怀疑。我想了想有些道理,也就收下了。

分别之后,我和特满坐在马车上,特里末在前头驾着马。特敏则驾着另一架马车在后面跟着,其他人仍旧骑着马。

不一会儿,我们便到了汴梁城。

一进汴梁城,放眼望去是一片太平盛世,城里人来人往,鳞次栉比。放眼所见,到处是楼台画阁,绣户珠帘。雕饰华丽的马车停靠在大街旁,名贵的骏马奔驰在大街上,镶金叠翠耀人眼目,罗袖绮裳飘送芳香。人群中不乏看到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使者。集市上调集着四海的珍品齐货,荟萃着九州的美味佳肴。让人耳目一新,大开眼界。

我们在金梁桥西的一家客栈落了脚。

简单收拾一下之后,特里末便闹着要出去逛一逛。特满一直拦着,但我见大家都有此意,便答应了。

出了客栈的门,沿着坊巷一直走,不远处便是御街。御街是汴梁城内南北中轴线上的一条通关大道,它从皇宫宣德门起,向南经过里城朱雀门,直到外城南。

我们自宣德楼一直往南走,走了大概有二百多步,来到了御廊。这里是以前老百姓做买卖的地方,但是到了政和年间所有民间活动都被禁止了。两边都安上了黑漆的木架子,路中间又安了两行红漆的木架子,这中间便是御道。御道是皇帝专用的道路,行人车马不得入内。每逢皇帝出游,老百姓就会聚在两边,争相观看皇家的尊严和气派。木架两边挖有河沟,河沟内种满了荷花,河岸两边栽了很多桃树、李树、梨树和杏树。杂花相间,春夏之间,望之如绣。

浚仪桥的西边,御街的最南边,过了州桥两边就都是居民区了。街上有酒店、包子铺、香铺、还有卖肉饼和茶汤的地方。

再往前走,到了雀门街,过了桥便是曲院街,街南有一家店生意甚是火爆。我们进去点了一盘羊肉饭,又叫了一壶银瓶酒,不过只花了不到百文钱,真是物美价廉。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溜达着一路向西,远远地便听到悠扬的旋律与女人的笑语,回荡在柳**上的花街巷口,走近一瞧原来是到了“院街”。这里就是京城有名的花街柳巷。

只见院门口几位佳丽妙影交错,风情万千地朝着过往的来客招着手。看到我们一行人,她们似彩蝶一般围过来,个个眼底藏春,巧笑嫣然,勾人心魄。

“小哥哥,进来玩会吧?”说着,她们便上来往门里拉拽我们,别看大家在战场上都是勇猛刚强,这个时候却被她们的娇嗔软语酥软了身,有那么一两个人都差点被拽进了院里。

我抬头一看,院内又有几名女人,朝我们攀了过来。

烟花之地,龙蛇混杂,不能久待。我与特满他们递了眼色,大家心领神会开始稍稍用力摆脱她们的纠缠。

那些女人实在是难缠。大家拉扯了半天,才从那里逃也似的逃了出来。

出来之后,初来乍到的我们有些迷失了方向,在胡同巷子里七扭八拐的找不到出去的路。

我在一个胡同口左瞧右看辨别着方向,远远地看到有个人朝这边走过来,我迎着他走过去,正想上前问路,那人却突然脸朝下倒了下去。

我快走几步,连忙把他扶起。那是一位上了岁数的老翁,穿着上有些邋遢,像是个乞丐。走近了我才看清,他的胸前受了伤,像是刀剑一类所伤,伤口很深,还在冒着血。

他看到了我,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个布包交给我。

“把……把它交给……东角街……榆林巷的……的沐……”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却用尽了老翁所有的气力,随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气息只出不进,慢慢地便没了气。

“谁?交给谁呀?到底要交给谁呀?”我焦急地晃着他,但似乎于事无补。

特敏用手探了探鼻息,又用手在他脖颈处摸了摸脉搏,朝我摇了摇头。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无缘无故碰到这种事,也是晦气。我正懊恼着,就听远处传来悉悉碎碎地脚步声。

大家机警地避了起来,就见远处疾疾地奔来了四五名黑衣人。我跟黑衣人还真是有缘啊。摊手。

与那些刺客的穿着不同,这些人虽然也是从头到脚一身黑衣衫,但他们的衣服有些特别,挺好看的,还带着几分帅气。

只见那些人头戴黑纱帽,上衣穿着窄袖腰线袄,下身穿着竖褶百褶裙,额……不对,是断腰袍,腰部纳大折的断腰袍。这衣服上绣的花纹既精美又奇特,似蟒非蟒,似鱼非鱼甚是奇怪。

在这个地方,这样一副打扮,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官府的人。

哎呀呀,这下可糟了。本想着为了躲避追杀,在这汴梁城内低调的暂避几日。没想到初来乍到还没过夜,便惹上了官府。以我们的身份,万万不可落入这些人的手里。

此地不可久留。我与众人做了个眼神交流,大家便开始互相掩护着撤退。

与此同时,那些人也发现了我们,开始紧追不舍。你别说,他们的功夫真是不错,而我们的人功夫更好,虽然不是很熟悉地形,但凭借着经验,连近身缠斗的机会都没给,便甩掉了他们。

我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特满一直埋伏在客栈外,在确定了没有被追兵发现后才进来。

众人都聚在我的房内,关好门窗,点起烛灯。我这才从衣内摸出那个老翁交给我的布袋。

我把布袋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两个金元宝,一枚玉佩、一瓶药和一个空信封。金元宝是普通的金元宝。玉佩是一枚用青玉雕成的圆形玉佩,上面雕着螭虎纹,也没有什么特别。我把药瓶打开,里面只放了两粒黑色的药丸。那个信封里面是空的,并没有信,只是在封皮上写着一行字:沐子益启。我想那个老翁最后是不是想说,把这个布袋交给这个叫沐子益的人。

特满劝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今天的事就已经很危险了,不能再多管闲事。

入夜,我拿起布袋摆弄着玩,我掂了掂足金重的金元宝,又摸了摸玉佩,最后我把目光放在那个药瓶上,打开瓶盖两粒药丸安静地躺在里面,我俯身凑在瓶口嗅了嗅,这气味……

我又拿起那封空信封,借着烛光,看着封皮上用宋体工整写着的“沐子益”三个字。良久,我摇了摇头,把所有东西都放回了布袋,吹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