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啥都没搜到

胡生哆哆嗦嗦回过头,硬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颤着腔道:“小郎君,神仙打架咱们小鬼就别掺合了,您不是还要去催车……”

“没事儿没事儿,那些车迟个一两日不打紧,倒是栗薄两家若是打出火气出了人命,你这本已知了情却袖手旁观的步快头子恐怕就要被内史大人拿去顶缸了,与你的事儿相比我的事儿不值一提,你还是先去薄家看看吧。”

“内史大人怎会知道……”

田恬轻怼胡生一下,环顾一下四周,胡生顺着田恬的目光看到了四周神色迷茫的步快,目露凶光的栗支,眼神飘忽的籍福,放眼望去没一个省心的!

胡生犹犹豫豫还不肯去,田恬脸色一变一脚踢在胡生小腿上:“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你还想回头?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瞒你,事儿成了少不了你的功,若是不成,人家想捏死你这么个小喽罗都不用自己伸手,富贵险中求,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胡生哭丧着脸求道:“小郎君,你这是硬拉我入伙呀,小的胆小,要不您陪我去一趟?”

“滚你的蛋,下面的事儿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带人去就成。可给我记住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不要说,只要将栗薄两家分开,暂时压住了场面就好,等大事成了,钱财自不必说,少不得还要赏你个快班头子当当。”

胡生原还忐忑不安,恐惹了两家皇亲后,田家也护不得自己周全,届时反而要将自己舍出去做了替罪的羔羊。而今一听日后还有赏赐,就连可能一辈子动弹不得的步快头子这位置都有可能再升一升,一颗心便有些活泛了,把心一横,管他娘的结果如何,而今机会就在眼前,统辖马步二快总比窝窝囊囊做个步快头子强,当狗也得当个吃得上肉的狗不是?

胡生又着人将栗支等人押回去与郭亮分开羁押,因栗支心有顾虑,有所牵绊,故而这次没派出去多少人,胡生拜别了田恬,带着余下的步快朝薄家奔去。

薄家院里,三方人已打出了火气,栗田两家的人硬要搜,薄家的人非不让,一来二去叫骂推攘之下,早有憋不住火气的悍然出手向对方打去,有例在前,三方便绕着院子打起了群架。

见此情景,薄合不急,田蚡略急,却不迫切,倒是栗卿急的直跳脚。田蚡是给自己助拳,真出了事儿没什么大责任,倒是自己,若是真搜不出什么,等到衙门介入了,那就真的只有撒泼打滚硬咬薄家这么个下策可行了。

因栗田两家并未将所有人都带来,栗家还分出一部分人去堵后门,故而人没有薄家多,打来打去渐渐撑不住架势,急得栗卿恨不得亲自下场,刚把袖子挽起,却被薄合笑呵呵拦住,薄合估摸着郭亮已带着籍福走远了,心已渐渐定下,虽说不知何时被这两家知道了是自己暗中操控,不过思来想去没留下什么破绽,那还怕个球。

薄合拦在栗卿身前,微微弯腰做个请势:“两位登门给薄合带来这么一场好戏,薄合甚迷其中,竟忘了招待两位,失礼失礼,两位且移步,容薄某唤来家妓舞姬招待一番,两位看可好,啊哈哈哈哈哈。”

薄合正笑的猖狂,却有几个栗家的家仆忍着挨上几家伙于不顾,冲出战圈朝后院奔去,栗卿大喜,指着那几人吼道:“给我拦住薄家人!你们几个快跑快跑,挨个屋子给我搜,哪个搜出栗平来就是大功,人人有赏!”

栗家众家仆抖擞精神,竟渐渐有了反击之势,有几个薄家家仆欲将那几个跑出战圈的栗家家仆追回来,却被发了狂的栗家家仆生拉硬拽,哪怕被打个浑身青肿也不撒手。

薄合初见有人突围,着实吓了一跳,如方才的栗卿一般撸起袖子就要去阻拦,反倒被栗卿一把拉住了,待听了这几人是去找一个叫什么栗平的,不禁犯了糊涂,栗平是谁?他在我家?我怎不知道?

那几人挨个屋子找了半天,连女眷屋子都没放过,被人尖叫着挠了个满脸开花也不恼,胸襟里藏着偷偷顺来的小物件,乐不得的继续搜,直到被随后赶来的几个步快拿刀架在脖子上给踢出来,才悻悻罢手。

前院众家仆不分薄家栗家还是田家,统统被步快们持刀围在一处,一个个蹲在地上不言不语,有那被打成狗脑子的蹲着蹲着还晕了,便有步快拎着那人双腿拖出人群,往空处一扔了事。

胡生将腰刀抱在怀里,在人群里挑一个受伤较轻,身体也算健壮的,摆摆手让他出来。那人一见还道胡生要问话,屁颠屁颠地跑出来,对着胡生便要弯腰,却被胡生一脚踢在腿弯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胡生又朝他背后狠狠踹一脚,那人双手撑在地上呈叩拜状。胡生喊了一声“别动”,大咧咧的坐在那人背上,俨然是将他做了坐墩用。

胡生抱着膀子望望薄合三人,强装着镇定喝道:“你仨都是何人?因何聚众闹事?一个一个说个清楚。”胡生挨个点了点,指着薄合道:“你先说!”

薄合冷冷笑了声,并未回答,而是走到胡生面前,手也不抬,眼睛望下一扫,冷冷道了声:“滚开。”

胡生那副问罪的架势一扫而空,跳起身子冲薄合弯下腰,不住谄笑道:“好嘞。”

薄合见地上跪着的汉子应是栗卿带来的,一屁股坐上去,指着栗卿和田蚡对胡生道:“这儿是我家,他们两个带人来我这儿闹事,你看着办吧。”

栗卿见了胡生那副谄媚样本就不满,又听了薄合先告状,恐这事儿于己不利,急忙往前迈一步,冲着薄合吼了声:“你放屁!”,又转向胡生道:“我大儿子被他害死了,小儿子也差点折在他手里,他派的凶手如今就被我捆在家中,我是来与他理论的,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胡生被这两位大佬震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做看看薄合,右看看栗卿,脚下发软心里发虚,支支吾吾震不住场子。田蚡见状心里暗叹这人不靠谱,走到栗卿身后小声道:“如今什么也没搜到,想来已是被薄合早早转移了,你抓的那几人也嘴硬得很,根本对质不得,现在衙门的人也来了,咱们还是先撤了,给衙门个台阶下,日后再做计较吧。”

栗卿不依不饶:“那怎成,若是就这么退了,岂不显得咱们没理,再说了,今日若是没抓着薄合丝毫的把柄,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嗨,不是还有栗支嘛,咱们这边搜不到,没准儿就是被栗支给堵住了呢,咱们先撤,回去慢慢谋划,免得惹怒了衙门,将这事儿弄大了。”

“羞刀已难入鞘,我可说不出退却的话。”

“放心,我来说。”

田蚡指着薄合嚷嚷道:“好你个薄合,你若是心中没鬼,衙门的人怎会来的这么早,定是你早早便请了衙门的人。今日算你棋高一着,咱们走着瞧。”说罢用肩膀撞开胡生,拽着栗卿的衣袖便往外走。

栗卿一想也是,衙门的人怎会来的这么快,衙门的人为何对薄合那么谄媚,这里边有事儿啊,这儿不能待了,再待下去衙门的人容易拉偏架呀。

胡生受田蚡一撞,略有会意,挥挥手示意步快们散开,栗田两家的家仆见家主已然走了,有那胆子大的站起身跟出去,见步快们没有阻拦,其他人登时一跃而起,一窝蜂地涌出薄家。

薄合心里有鬼,并未追究二人,随便摸出点钱将胡生打发了,自去后院清点损失,顺理脉络。

胡生掂量着薄合扔过来的荷包,嘟囔了一声:“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转身冲着众步快道:“收工收工,薄老爷给了赏钱,咱们饮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