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寒心
回村的路上，树木丛生皆可爱。
夏樊兴奋不已，少年心性的他不停地询问高文山修炼的心得体会,高文山却也不烦他，竟也耐心的一一解答。
夏樊却始终幻想着自己成为绝世高手的那天，不禁向往的问道:“师傅，我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到初火境啊？”
高文山笑笑，淡淡道:“大概需要两三年吧。”
夏樊突然止步，大吃一惊，“啊竟然要这么久!”
高文山笑而不语。
夏樊随即心情有些低落，呢喃道：“只一个初火境便要两三年，那成为极火强者岂不是离我更加遥远？”
看着夏樊黯然的样子，高文山似笑非笑道:“像你这样的天赋，保不准会短一些”。
一句话便引得夏樊心神激动起来，轻放下背上的高文山，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切问道:“师傅，你说的是真的吗？那能短多少”
高文山故作沉思状，忽然伸出食指与大拇指比个长度，打趣道:嗯……大概这么短吧..
夏樊撇撇嘴，颇为委屈:师傅，你这是在耍我？”
高文山打个哈哈，认真说道：“也不全是。”
夏樊却未听出老人的言外之意，仍止不住的连连叹气，翻个白眼，“呵呵…哼。”
………
二人冒雨前行，山路泥泞，行动颇为缓慢。
不多一会儿，天空中的乌云突然异常漆黑且深厚,继而雷声滚滚，倾盆大雨随之而来。
雨委实在太大，太急，二人只能赶紧找了处山崖上突起的石头用来躲雨。
可过了许久，雨仍是越下越大，如瀑布般倾泻。
高文山望着天边面色沉重，叹道：“小樊，你现在接着修炼便是，咱们也不用着急回去。”
夏樊点点头，也不墨迹，找了处干净地方，然后便修炼了起来。
一夜无话。
待到次日，不料这倾盆大雨仍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高文山看了看远方，依旧黑云密布，道：“如此倾盆大雨，遭遇泥石流可真是极为不妙，况且四月的天气平白无故下起如此大雨，也着实令人惊诧。”
夏樊嗯了一声，“师傅，那咱们得离开这儿了。”
高文山修整一夜，面色缓和不少，站起身来，道：“这样也好。”
二人加紧步伐，踏着泥泞山路，如同落汤鸡一般，脚底湿泥太多，行动仍是缓慢。
过得许久，二人才将将进到村内，只不过腿上泥水沾了太多，夏樊颇为不自在，正打算回二叔家避雨，然后再好好收拾收拾。
可就在这时，夏樊忽然听到村里一处沸沸扬扬，赶忙寻声过去，正是铁柱家庭院，庭院门口此时已挤满了人,小小的庭院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人群把铁柱家围得水泄不通，
雨越下越大,每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却皆站立不动，说话的声音嘈杂无比。
夏樊平日里便最喜欢人多的地方，况且一夜的修炼并不觉得乏累,相反甚是精神，他本就极为喜好看热闹，此刻全然不顾大雨倾盆,反正仗着自己年轻，淋些雨也无所谓，现在又感受到修炼的好处，他心情大好。
临近人群，夏樊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约听见人群里似乎有女人在哭
“夏公子。”
夏樊听见有人大声喊他，忙转身一看。
看见是一个少女急匆匆的来到夏樊身前，正是那日被二叔安排照顾高文山的小凤!
小凤一脸焦急之色,双目泛红,似刚刚哭过。看见夏樊,便立刻冲上来一把抓住夏樊手臂,竟已全然不顾少女矜持，带着哭腔哭诉道:小修士大人,求求你了，快救救秀霞吧!”
尚不知晓情况的夏樊一惊,连忙询问道:救她？她怎么了”
小凤有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们，他们要把秀霞扔进江里!”
夏樊大惊失色，啊了一声，忙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啊？”
小凤赶紧解释一通后，只听得夏樊无比气愤，不住的破口大骂道：我艹，怎么他们都是傻子不成？“
原来昨日傍晚时分，村里的老巫师占卜预测到，近日村里天灾将至，届时洪水泛滥，李家村将无一幸免。唯一解决办法便是生祭一名子时出生的处女!方可平息河神怒火，而全村竟只有秀霞一人是在子时出生!
夏樊听小凤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夏樊这才了然。不禁嗤之以鼻，暗骂一声，道:果真,封建迷信害死人!”
似乎觉得不过瘾，夏樊忍不住再次怒骂一声:“河神？呵呵哒，简直是放屁!”
夏樊连忙拨开人群,不料刚费力的挤到前排，眼前一幕让夏樊心里瞬间冰冷。
那个照顾自己一路的少女此刻已被关进了竹笼里雨水一滴一滴从秀霞脸颊上落下，打在干涸又有些苍白的嘴唇上，头发凌乱不已,脚上没有鞋，夏樊心中蓦地一惊,只不过一天时间，到底在这个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
可是少女就这样静静地待在笼子里木讷着，甚至一句话也不说，她面如死灰的样子,当真可怜极了。
林晓兰瘫坐在竹笼旁边直掉眼泪，只自顾自的啜泣着,全然没有初见时的大家闺秀风范,任雨水与眼泪交织在一起。一旁的铁柱紧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手中鲜血顺着雨水低落在地上。
夏樊目光却落在二叔身旁站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妪身上,但见其面容苍老,极其丑陋，全身披着黑色的长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头发也露不出半根。额头上画着一个夏樊看不懂的图案，想来这老婆子便是小凤口中的巫师了。
那老巫婆此刻嘴里正念念有词,手里握着的拐杖却时不时指向天空。
夏樊仔细打量一番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巫师，又瞧着铁柱一家凄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再也安耐不住,大声喝到:“死老太婆,你凭什么要把人扔进江里”
夏樊一声怒吼，人群之中瞬间没了声音,惊慌失措的全都找寻吼声的出处，原来竟是前几日刚进村子里的陌生少年。
铁柱抖然看见夏樊,正欲出声劝阻。
此时，老巫师却平生第一次听有人敢喊她老太婆,不禁怒极,嘴角抽动,厉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二叔心知高文山身份并不一般，发觉情况不妙，连忙拉了拉巫师衣角,贴着巫师耳朵赶紧说明。
老巫师听罢，表情登时柔和了许多，忽然变得客气起来，道：“夏公子,你是客人，还请不要插手李家村之事，于公子全无益处。”
夏樊面带不悦，紧盯着巫师，反驳道:“洪水泛滥，理应修好河堤，难道把人扔江里就行了”
二叔抢上一步，插言道:夏公子有所不知，河神大人发怒,必须有女子祭祀河神才能平息啊!”
夏樊冷笑一声，道:“呵呵，你们尽胡说八道，这世界上哪来的河神河神是个什么东西难道你们见过不成？”又转过身冲着众村民高声道:“你们有谁见过所谓的河神吗河神一说纯属瞎扯,刮风下雨，本就是自然规律，你们不要相信这个老太婆。“
话音未落。
“轰隆隆”
不料这时，天空之中一道惊雷骤然略过,雨水更加肆无忌惮的落下。
老巫师故作大惊状，连忙跪伏在地，身子颤颤巍巍，嘴里不停的叫嚷道：“天神发怒了！”
顷刻间,除了高文山，与小凤，所有人也全都吓的跪在地上，铁柱,林晓兰,就连竹笼中的秀霞也连忙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小凤父母见状慌忙把小凤拽倒跪在在地上。
高文山看着夏樊,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是极为欣慰，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胆子挺大!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话都敢说。”
高文山走上前去，拍了拍夏樊肩膀，会心的笑了笑:你这小子确实挺合我口味,甚好,甚好。”
只是夏樊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不知所措。
巫师慌忙的冲着上苍说道:“河神大人，这小子不是本族之人,您要怪罪就怪罪他吧，只是李家村村民并无过错，还请河神大人保佑啊。”
夏樊闻言更加生气，正要破口大骂，只听见其他村民皆模仿巫师话语，一同念叨起来。就连铁柱也急忙说道:夏公子切莫胡言乱语惊扰了神明。”
夏樊一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前几日如同天神下凡的铁柱叔竟也相信这所谓的河神，
少年的心忽然寒了下去，仰天望去,漫天雨水倾泻而下，木讷道:难道是我错了不成河神真的存在么？”
高文山悄声道：“傻小子，你确实错了，不过不是错在你的想法，错的是你没有解决问题的实力，你可知此刻你若是极火强者，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少年静静站在原地，似懂非懂。任由大雨侵蚀全身，全身只觉冰冷之极,只剩心口处红芒闪动，那是他此刻仅存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