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抬头
传说武则天称帝，颠倒阴阳，而触怒天帝！
罚人间三年大旱，却苦了黎民百姓。
龙王怜悯，暗自行云布雨，却被天帝镇压于无名山下，立碑曰：
龙王降雨犯天规，当受人间千秋罪;
要想重登灵霄阁，除非金豆开花时。
百姓感念龙王大德，向天求乞，终于感动天帝，解除了禁制，龙王得已飞升。
而飞升之日正是二月初二。
这个“龙抬头”的典故，顾小冬并不陌生。
仲春是农耕时节，龙抬头的说法只是寄托了老百姓对风调雨顺的美好愿望。
顾小冬道：“不过，那时节若有一场春雨，起码算是一个好日子。”
沈从却道：“那天还真下了雨，却引发了山洪！”
顾小冬回头望向坠仙山，不禁伸了伸舌头。
沈从道：“暴雨连下了好几个时辰……村里还倒了四五间房舍。你父亲突然冒雨来找我。”
“哦……我出生啦？”
沈从看了看顾小冬：“你的动静还远不止这么小！”
顾小冬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无辜。
“你母亲疼得死去活来，几个老妇人忙前忙后，直到午夜，却也未见红，把众人折腾得够呛，你母亲的肚子却又不疼了！于是各回各家，都想着能睡一会儿。”沈从陷入往事，如历历在目。
“真是累坏了，我在外屋只是坐着便睡着了。没过一会儿，却又被雷声惊醒！全村的大人都起来观望，只见天空象着了火，巨大的火球如雨点一般落下来，砸在山林惊天动地，整个坠仙山一片火海！”沈从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顾小冬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唯恐打断沈从的回忆。
“方圆数百里啊……”沈从把眼光移向顾小冬……
顾小冬下意识地点着头……
沈从慢慢将眼神移向坠仙山：“好在，村子偏离巨嘴峰最远，未受到波及。虽然闯来几只慌不择路的野兽，却都受了伤，村里人合力击杀，倒也有惊无险。”
“恰在这个时候，你却出生了！哇哇大哭，声音宏亮，竟盖过了撞击和爆炸声！那时，你母亲倒似没有太大痛苦，就那么顺利又那么突然……”
沈从在回忆中，语气竟有些玩味：“几个老妈子又是一阵忙碌，把你抱出来……你眯着眼，好象嫌弃光线太亮，哼哼唧唧地，却是不哭了。坠仙山也渐渐归于平静，也许是因为树木早被雨水浸泡的缘故，山火慢慢熄灭……”
“漫天烟灰直到天明才渐渐散去。我们又累又乏，无心感慨，准备先回去睡一觉再说。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噫？”
“什么啊？”顾小冬咽了口唾沫。
“巨嘴峰没了！”沈从满脸迷茫地看向顾小冬，“百十丈的山峰，竟凭空消失了！”
“我靠！”顾小冬连忙掩口。
沈从并未在意，似乎早习惯了顾小冬的表达方式，问道：“这些年，没人跟你说过吧？”
“没啊！什么巨嘴峰啊？”
“巨嘴峰两道断崖形似巨嘴，是坠仙山脉最高的山峰。你出生时，巨嘴峰便在天火之下消失，你自然没见过。”
沈从肃容道：“那夜之后，村里人便约定，此事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免生麻烦！果然，只过了几天，便有朝廷人马耀武扬威的到来。将我们召到一处，询问当晚之事。”
“我谎称可能是地震，白天劳累，村里人睡得死，只是感觉晃动，没太在意。朝廷的官兵知道那山里野兽多，装模作样问了些不疼不痒的话，便回去复命了。”
“这些人倒也好骗！”顾小冬道，“如此惊天动地，生生少了一座山峰，竟也只是这么问问？”
“不是好骗，是他们原本便昏聩不堪，我们更不想招惹是非。”沈从道：“此后几天，又陆续来了几波人马，装扮各异，但有所问，我们一概装傻充愣。此后很长日子，在坠仙山外围，仍然能发现外人来过的痕迹，只是那些人神秘莫测，大家连人影都不曾见过。”
这话却让顾小冬陷入了沉思……
“小冬，你知道坠仙山的来历吗？”沈从突然问道。
“啊？”顾小冬忙道：“父亲说，很多年前便这么叫了。”
“嗯。”沈从在顾小冬地搀扶下站了起来，吃了野果好象精神了不少，“传说在很久以前，大约是蒙古人占我汉人江山的时候，这里什么山都没有。”
“却有一日，发生了如你出生那天相似的天象！漫天飞火流星，撞击大地，形成大大小小的山峰。百姓以为是神仙下界，所以称作坠仙山。江南一带丘陵地貌居多，时间久了，只道是原本便有这些山脉而忽略了这段传说。”
顾小冬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先生说，一百多年前便有了坠仙山，传说是仙人下界！那我出生的时候，巨嘴峰没了，会不会是仙人又上天了？！”
“哈哈哈……”沈从拍了拍顾小冬的肩膀，“前面我们说龙抬头，你现在怎么看？”
“啊？不会那龙就被镇在这山下面吧？我出生那天，龙又飞走了？！”小冬此刻竟有些神神叨叨的了。
“龙抬头，所指的龙唤作东方苍龙，另有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合称‘四象’。而每一象，又有七宿，便有了‘二十八宿’之说。”
沈从沉吟道：“前人对星象早有探索研究，以星象变化确定节气，四季更替。更有奇人以星象变化预言天下时势，占卜吉凶！如龙抬头，则是苍龙七宿出现在天际之时，标志着仲春的到来，是时最宜农耕。而换成奇人来推演，则谓之神龙展露头角之象，此刻出生之人当属不凡！”
“那我岂不是很厉害的角色？”顾小冬一个劲儿的眨着眼睛，似在快速思考着什么。
沈从笑道：“那得看你相信哪个说法了。”
想了想又道：“既便是我活了这么久，这世间仍有太多事是我弄不明白的。比如说那些丹方，深奥无比，以我之能尚无法炼制。只能逼你死记硬背，将来或许能有所悟！”
“先生，我跟您说一个秘密！”顾小冬想了想，突然道。
“哦？”沈从停下脚步。
“先生刚才说，有外人进入坠仙山的痕迹，大家却连人影都没见过？”
“是啊。”沈从审视着顾小冬，“莫非你……？”
“嗯，小冬见过一人。”顾小冬撇了撇嘴，“此人身高六尺开外，头戴斗笠，黑纱掩面，声音浑厚，身形敏捷。说他乃此山之中的神仙，不可轻易示人！”
说着，便解下缠在后腰的皮制包裹，取出一件黑不溜秋的砍柴刀，悻悻地道：“还神仙呢，就送了我这个！”
沈从紧忙取过来细看，这一看，竟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