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怜

学校外面,三五成群的学生在到处游逛,不少人干着违法的事情。

比如帮黑帮盯着警察,贩卖各种学生感兴趣的东西,甚至直接运违禁品。

他们的年纪小,即使被抓,问题不严重的话,连感化院都不用进。

在外面,这些学生还有父母养着,进了感化院,只会浪费政府资源。

山鸡以前也经常干这样的事情,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以替那些杂志摊位推销带颜色的杂志赚取一点零花钱。

他读书的龙翔公立学校位于黄大仙的半山,看名字就有浓郁的中二风。

不过八十年代就是一个中二的时代,全世界的人都喜欢爆炸头,喇叭裤,一个个都是非主流。

学校背后是一座山坡,沿着半山道不远就是黄大仙著名的屋村区。

这个屋村几乎是香江最大的,十几座十六层的大型鸽子笼,住了超过六千户,三万人。

五十年代,第一代屋村只有七层,从六十年代开始,兴建的屋村就以十六层为主,到了九十年代以后,屋村变成了三四十层。

如今才八十年代,十六层的屋村,七层以下是没有电梯口的,只有八层以上才能使用电梯。

这种屋村的公共服务很差,电梯经常出问题,而且人多电梯少,上下楼都能让人崩溃。

住在下面的楼层也不舒服,空气污浊,脏乱差,采光不好。

反正只要有钱,赵山河肯定是第一时间搬出去。

从学校旁边的巷道往后走,上大约六十层台阶,就到了半山路。

刚走到路面,就又遇到了一起勒索。

三个初三的学生拦住了两个跟他一起学音乐的小女生,短发小女生还算冷静,另一个已经被吓哭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赵山河准备绕路离开,却听见那个短发女生叫他。“同……同……同学,能不……能借我……我……十……十……块钱。”

赵山河回过头来,发现小女生还很清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吓的,说话结巴。

不过,从昨天来到古惑仔的世界,他就对这个世界的发展脉络和任务进行了一番总结,这个世界的几个漂亮女生,都记在心里。

他原本不想搭理的,可是看到她的脸,还有说话结巴,他就响起了女主小结巴。

望向了三个男生,领头的男生并不怕山鸡,皮笑肉不笑地跟山鸡说道:“山鸡,我叫飞鸿,跟坤哥的。从今往后,龙翔的保护费我来收。”

赵山河掏出了十块钱说道:“她们两个是我同学,都是一个学校的,山不转水转,给个面子。”

飞鸿笑说:“细细粒是刚转过来的,据说她奶奶还没有申请到黄大仙的屋村,即便港府批下来,恐怕也要转到长沙湾,荃湾那边去住了,你何苦呢?”

听到飞鸿和细细粒这个名字,赵山河已经拿定了主意,必须要接下这个梁子。

小结巴的名字是苏阿细,绰号叫细细粒,她出场的时候,跟的老大就是飞鸿。

而飞鸿的介绍也直接点明了,为什么细细粒不认识山鸡他们,却会跟着飞鸿。

香江的屋村是政府廉租房,申请却非常麻烦。黄大仙这里的屋村地理位置还算好,非常受欢迎,但是空房不多。

后来申请的人,大部分都会转到远离市区的屋村去住。

细细粒应该没有在这里上几天学,就跟着奶奶一起离开了黄大仙,所以才不认识十年后的山鸡他们。

他似笑非笑,搂住了飞鸿的肩膀。“都是兄弟,给个面子。这小妞不错,我很中意的啦。这十块钱拿去喝汽水,我请客……”

山鸡的好色是很出名的,细细粒又漂亮,他这样说飞鸿就信了。看到钱犹豫了一下,没有接。

他知道山鸡跟靓坤是一个屋村从小一起长大的,怕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推开了赵山河的手,嘿嘿笑道:“既然你中意她,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咯,要钱算什么。走了……”

他像个大哥一样招了一下手,两个跟班就跟在他身后离开,视线还不停在山鸡和细细粒身上瞟。

赵山河跟飞鸿摆了摆手,又看了细细粒一眼,准备离开。

她虽然很漂亮,可是现在十三四岁,还没有发育,最少要等几年才能吃。

以前的山鸡不会在乎,只要是女的,他就千方百计弄上床。

可是对现在的他来说,太小了。

“谢……谢……”两个小女生看着赵山河,有些怯怯地道谢。

赵山河点了点头,准备离开,细细粒却上前来搂住了他的手臂。

“你说你……中意我?那……那……你以后……就……就……要罩……罩着我……”

赵山河忍不住想笑,真不愧是小结巴,这样说话,听着就费劲。

手臂被她搂在怀里,可是没有任何感觉,完全就是一个飞机场。

他挣了一下手臂说道:“以后用心读书,遇到事情报我的名字,不过出了学校,怕就不管用了。”

细细粒抱住他的手臂不丢,说道:“你中意我,就请我喝汽水咯。”

“好。”

被吓哭的那个女孩这个时候止住了哭泣,有些畏惧地看了赵山河一眼,说道:“细细粒,那我先走了。”

细细粒没有一点义气地挥手再见。“路上……小心……点。”

那个女孩急跑了几步,走在了他们前面。赵山河被细细粒抱住手臂,想要走快也没办法。

“可以松开啦,又没胸,没感觉的啦。”

细细粒却哼了一声,不理他。“你说了……中……中意我。”

赵山河随她,反正跟她抱在一起,就跟巢皮他们没有多大区别,无非是心理感受不同。

向前走了大约百米,有一家士多店,他们停下买了两罐可乐,然后坐在路边喝了起来。

两个人闲聊了一阵,赵山河也了解到细细粒的处境。

她比山鸡还要可怜,山鸡好歹还有个妈,有个房子住。而她父亲坐牢,母亲跑了,跟奶奶相依为命。

原本租住的唐楼拆了,如今连个窝都没有。

他奶奶申请的廉租房一直没有落实下来,如今寄宿在黄大仙的亲戚家,把她送进了龙翔学校读书。

而她没有正经上几天学,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十四岁了才上初一。

因为结巴,她一直很自卑,也经常被欺负。

赵山河救了她,她这是准备赖上他了。

“你……你说了……中……意我,又请……我……我……喝汽水,以后我……我……就是……你……你马子。在学校,你……你……要照顾……我。”

费劲儿地听完,赵山河忍不住想笑,这是一瓶汽水就换了一个女朋友啊。

不过即便她以后很漂亮,现在却还是没有发育好的豆芽菜,他实在无心养成。

谁知道等系统的能量充满,他会不会离开这个世界。

“女朋友就不要提了,以后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她有些备受打击,低头看了一下平坦的胸。“你……你……不想上……上……我?”

赵山河嘿嘿一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走了,回家。把你的小猪再养几年,肥一点我再吃。”

她立即又开心了起来,起身将书包递给了他,然后空着手抱住了他的手臂,靠在他身上走,一路笑的合不拢嘴。

赵山河分析了一遍,觉得她是一个缺爱的小女孩,不谙世事,对任何一点关怀,都觉得很温暖。

生活贫苦,在学校又总是被欺负,自己帮了她,而且在学校还有一些威望,她就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牢牢抓住。

不能怪她目光短浅,实在是处于底层的她,只能望见井口大的一片天。

一直到进了屋村,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赵山河的手臂,接过了自己的书包。

看到球场那里有一大片人在那里玩,赵山河问道:“你住哪一栋,我送你到楼下。”

她指着右侧的一栋房子说道:“我……我住在……十一栋……434号,不过,你……你……能不能……不要来找我?”

“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低下了头,用脚尖碾着地。

对小姑娘,赵山河的手段很多,在他的诱导下,她才解释清楚,原来她这家亲戚比较疏远,家里人也多。

她奶奶靠在饭店帮佣洗碗,每个月有一千多的收入,还能带剩菜剩饭回来养活她。

亲戚家都六口人,才一间三十平不到的房子,平时客厅都住四口人,实在没有她跟她奶奶的住处。

名义上她跟奶奶住亲戚家,其实只是用亲戚家的水电,厕所,她们在楼道尽头用木板隔开了一截楼道,祖孙俩就住在木箱子里。

她们祖孙俩也实在可怜,即便是房屋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也不忍心赶她们走,容忍了她们住在楼道尽头。

听到她的解释,赵山河感到有些心酸,这就是香江这个国际大都市底层小人物的真实处境。

原本他并没有把细细粒放在心上,在他心里,细细粒是陈浩南的女人。

可是,他能在给了她一点温暖以后,再冷冰冰割裂吗?

不能。

当然,他不会承认,养成的心态越来越强烈。

他已经准备回去试试母亲的口风,看看能不能将她们奶孙俩接到自己家住一段时间。

不过,没有获得母亲的允许,他也不会现在就说。

不能给了她希望,却又做不到,这个家,毕竟还是他母亲当家。

现在的他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以后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