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王座 （九）
宋茜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表白过，
所以也就不曾想过该如何拒绝。
她当然也曾抱有美好的幻想，一个英俊的，温柔的，体贴的男孩会在万众瞩目下许诺让她变成自己的公主，他们彼此相爱，却一直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只等这一刻花开，青春就此圆满。
或者是个怪盗基德一样的男子，神秘，孩子气，能力出众，却把她当成最最珍贵的宝物，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盗取她的一生。
杀手里昂，十月殿下，柳时镇，都敏俊，魏婴，白起......她也曾像许多女孩儿一样幻想过这些剧集里的男主角，想象过一幕幕经典的场景，倾盆的大雨天，只听得见猫叫的屋檐下，被拥入怀中时，闭上眼就能桔梗的香味。
宋茜轻轻靠在门板上，发着呆。
她知道自己长得并不算特别漂亮，至少没到让人一见倾心的地步，身材跟条扁担似的，性格上也算不得出众，讲得好听叫温柔随和，不好听就是没有主见。其他方面，她熬夜和追剧算是一把好手，唯一的特长大概就是小时候练过钢琴，所以也就指不上有哪个优秀的男子能“看破她千篇一律的皮囊直抵万中无一的灵魂。”
毕竟她的灵魂看了可能等于白看。
不出意外的话，她大概会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一起组建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再普普通通地变老......其实想想也蛮好的，因为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天生一对。
说实话林永楷比这个标准要高多了，他是班级里的风云人物，学习成绩优异，长得虽说斯文瘦弱，但更重要的是家里有钱，妥妥的高富帅。
或许他有些孩子气，身上带着娇生惯养的傲慢，喜欢拉帮结派，可正所谓“一个男孩究竟走过多少路才会被称为男子汉”，未来的他也许会饱经生活的磨砺，在父母打下的基础上越走越远，最后成长为那种稳重又温文尔雅的成功男士。
别的不说，就是他能顶着三年苦读考上欧洲名牌大学，这已经超出同龄人一大截，也让宋茜他们班一些看不惯他的男生心服口服。
明明可以靠家境，人家却凭的是实力。
“那你还有什么犹豫的呢，宋茜？”像是有人在她耳边低语：“你得到的，肯定比你付出的更多。”
宋茜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是有什么炽热的感情从她的心脏里流出，很细很细，但却让她的胸膛里明显升温。
“但这并不是你想要的爱情，不是吗？”又有人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次像是天使般温柔的叹息：“他甚至都没跟你商量过，都不了解你，这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你真的能收获到所谓的幸福吗？”
宋茜沉默了。
她回想起自己高中三年来小透明般的生活，任课老师都叫不出自己的名字，她像一张洁白的宣纸，头顶的灯光是什么颜色，她就是什么颜色。她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一边却又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氛围，想要变得受欢迎，不再那么渺小。
“但他总归是发现了我什么优点啊......不然又怎么可能会选择我。”
宋茜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莫名的、复杂的光彩来，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优点究竟在哪里，如果是真的话，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哪怕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
向别人证明，
自己也能过得幸福。
“过了很久终于我愿抬头看，你就在对岸走的很慢......”
宋茜接起电话：“喂？”
“五点，跟我去吃个饭，准备一下。”韩烨的声音像是一阵风刮了进来，微凉，但却冲散了浑浊的空气。
“我这边还有同学聚会......”
“吱——”
隔壁传来推门而入的声音，紧接着是“咔吧，咔吧”的响动，听起来像是在点烟，宋茜下意识噤声，这种海边的卫生间通常是现场搭建的，男厕和女厕只隔着一道木板，说话声稍微大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话说班长你真准备跟宋茜表白啊，东西都没怎准备全呢。”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刘子泰。
“嘶——”林永楷深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有种解脱的潇洒，他随意道：“差不多得了，反正我也没想要跟她长时间处，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省的有人说我高中打了三年光棍，以后面子上过不去。”
“哈哈哈，说的一点没错，像她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整天就会傻笑的妞儿，谁会瞧得上呢？”
“欸，也别这么说，最起码人家很‘善解人意’嘛，就拿今天这件事儿来说，我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宋茜，估计以后分手了也不会太麻烦，顶多就是哄两句得了。”林永楷深谋远虑道。
墙的那头是两人自若的谈笑，宋茜背贴着墙壁，一寸寸滑了下去，指尖都在颤抖。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老大，你就那么确信她会答应你的表白？”
“八九不离十吧。”林永楷回答的十分自信：“毕竟那么全班同学都能看出来的事儿，她也没拒绝嘛，况且她不还是答应了跟我一起去周泽学长的聚会了吗。”
“说的也是......唉，多好的机会啊，嘿嘿，就当给她的补偿好了。”
“待会儿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这顿饭又是您请的客，除了个别几个以外，多多少少都会卖您个面子。”
“行，等下看我的眼神行事......”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经走远了。
宋茜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她突然好想大哭一场。
自己这高中三年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每一次的强颜欢笑，
每一次的委曲求全，
她原本以为这就是被认可的感觉，
可没想到最后却是被当成工具，当成一个可以随便利用的傻子。
宋茜垂下了微湿的眼睑，话筒里是许久的沉默，她低声道：“我这边信号不好，等下再聊。”
她没管电话那边“喂喂”的呼声，按下了结束键。
宋茜洗了把脸，湿哒哒的水滴顺着发梢滑落，卸去了妆——但至少让脸色看上去没那么糟糕。
真丑啊，
像个没人要的布娃娃。
她深吸了口气，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脸。
......
一辆中型厢货停靠在宝隆中心两条街以外的拐角，这些繁华的商业区外总是有一些老旧低矮的套房，就像是灯下的影子，正适合隐藏。
车厢里是十几个团团转的大汉，个顶个儿身材跟健美运动员似的，他们在几平方米的小空间里辗转腾挪，忙的像是一场乱哄哄的芭蕾。
两排桌子上放着四台电脑，前面三台，后面一台，各种图像监控汇聚在屏幕上，有附近街区的，商场外侧的，还有宝隆中心内部的......另一面墙上挂满了各种武器，从突击步枪到AT4火箭筒，货箱的一角还放着一个印有七个王座的武器箱，里面装满了大号的弹夹和手雷。
大汉们有的监听信号，有的盯着显示器，还有的整理武器，这要是被人发现了恐怕会被理解为“一场针对滨海市和平稳定的恐怖袭击”。
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孩儿坐在角落里，他的身材就像一颗被扔进一筐土豆里的豆芽菜，但当他放下手机的时候，所有人的都安静地看了过来。
“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地理位置。”韩烨把宋茜的手机号发了过去。
“当然，头儿。”大汉呲牙一笑，几番灵活的操作后，他将一个链接发给了韩烨：“具体信息我已经发到您手机上了。”
“谢谢。”韩烨点了点头，随后他朝众人说道：“我有些事需要出去一下，原计划不变，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YESSIR！”所有人齐齐朝他敬了一礼。
他拿起阿斯顿·马丁的车钥匙走下的车厢，在他背后的目光，有敬畏，有意味深长......
“听上去很糟糕啊......”
“被人欺负了吧......”
“那个女孩儿跟咱们韩专员是什么关系......”
“要不要我去把那个人头打爆......”
车厢里议论纷纷，弥漫着一股八卦的气息。
“都嚼什么舌头！没听到韩专员的命令吗？！”一名大汉吼道：“抓紧时间工作，别给咱们校工部丢脸！”
韩烨猛踩油门，V8的引擎轰鸣，这辆接近三百万的阿斯顿·马丁卸下了英伦绅士的伪装，犹如银色的帝王亲临。
他连闯数道红灯，行人们吓得心惊胆战，心想这家伙是老婆生孩子还是怎么，司机们则是咒骂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在市区里竟敢开上一百六十公里！
两侧的车马霓虹如白驹过隙，刺耳的鸣笛如狂风刮过般一闪而逝，前后左右的车间距在上百公里的时速面前跟穿针缝儿差不多，稍有不慎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可韩烨的手很稳，漆黑的眸子一片寂静。
他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不闹事，不生事，这是他在执行任务中养成的习惯，时刻保持低调，恪守人类的行为举止，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绝对的“普通人”。
但在市区里开上一百六十公里可绝对算不上普通人的行为，其中需要的胆量和技术大概只有两种人能驾驭——职业特技车手和不怕死的疯子。
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接完电话心情就变得有些浮躁起来，接宋茜去吃个饭本就是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也根本没考虑对方会不会拒绝——或者说压根儿就没给对方拒绝的权利。
但那个女孩儿什么也没说，她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低落，像是对他隐瞒了什么事情，就像个打架打输了，灰头土脸，鼻涕冒泡的笨小孩，
死倔死倔的，
却又不肯跟大人诉状。
......
韩烨在高中的时候就很瘦，但跟现在不一样，他是那种病态的瘦，身上没二两肌肉，整个人跟林黛玉似的，再加上长相略显阴柔，也就得到了“韩娘娘”的雅号。
班级里的同学并不知道韩烨是韩岷江的儿子——虽说六七年前的韩岷江已峥嵘显现，在滨海市也算上是大哥级的人物，但背地里仇人依旧不少，不得不防。因此同学们也只把韩烨当普通同学来处，没什么别的意思。
格致中学历来的传统项目就是足球，所以学校有一个很大的足球场，四百米的跑道，标准的样式，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塑料的草坪，太费球鞋。
韩烨班里的男生每次上体育课都会去踢球，当然也会有别的班级一起上体育课，但他们基本无法享有足球场的特权，因为韩烨班里有个足球特长生，姓“那”名“窦”，属实飞扬跋扈，只有腆着脸叫他声“那哥”或是“窦哥”，他才会受用地点点头，然后同意你过来一起踢球。
许多人虽说看不惯那窦的作风，但人家脚上的确有真功夫，这就好比不管哪个圈子里的领头羊，有些小脾气，周围人也都得忍着。
有时候韩烨也被叫去凑数，不过基本上踢得都是后卫，守门都怕给他踢伤着。
那窦有架子，好面儿，平时摆场踢个班级对抗赛也得先问过他，不然这只能叫“娱乐赛”，因为顶尖儿高手都没来。平时跟同学踢球也是极度以自己为中心，全场所有人都看他一个人秀，被人断了球就大骂一声“草！”，然后把球重重踢飞，等着别人来给他捡。
可高中生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怵过谁？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
终于有一回那窦又故意把球踢飞到百米开外，这次没人再去给他捡球了。
“喂，你们谁去帮我捡一下啊！”那窦满不在乎地喊道，实则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没人搭理他。
“喂！都听没听到啊？”
沉默，所有人都不留痕迹地背了过去，或是微微侧过了身，低头看着脚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窦有些急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被针对了，同学们不在纵容他的任性，如果不做点什么，他以前靠乖戾积攒起来的地位就全毁了。
“凯程！”他喊向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老于头！”
“黑锋！”
“......”
可没人愿意回应他。
大家或许没有太大的恶意，也不是特地针对那窦，只是想让他改掉自己的坏毛病，通过一次从未商量过的全员排挤，让他清楚自己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韩娘娘！”
那窦是真急了，他看见后场的韩烨，也是离球最近的一个，韩烨抬起头，他本来也就是个凑数的，跟这场球赛没啥关系，他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去。”
那窦这把是真放弃了，他顶着屈辱气急败坏地去捡球，脸臊的跟猴屁股似的，在路过韩烨身边的时候，又朝他吼了一嗓子：“帮我一下能死啊！”
韩烨平淡地，说出了其他人都不敢说出的那句话：“谁踢的谁捡。”
“你说什么？”
“谁踢的谁捡。”
“你他妈再跟我说一次！？”那窦火了，他已经揪起了韩烨的领子。
“谁踢的谁捡。”
“砰！！”
这次回应韩烨的是一记重拳，直接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同学们发出了一阵惊呼，韩烨那时候只感觉天旋地转，脑子里是一团浆糊，身体失去了掌控。
那窦得势不饶人，见韩烨倒地，继续骑在他身上暴揍，一边打一边恶声道：“你他妈再说一次！你他妈再说一次！！”
“谁踢的谁捡！！”不知道为什么，那窦拳头越重，韩烨喊声音越大，越不屈不挠。
十几秒后那窦才被同学从韩烨身上拉开，临走前他还不忘使劲儿补上一脚，韩烨躺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出血，被同学搀扶着去了医务室。
“待会儿你就说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周泽拍了拍韩烨的肩膀，叹了口气：“你要是真说了那窦估计就要被开除啦，你也知道的，他就是这种脾气，大家同学一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儿就算了，回头我让他给你好好道个歉！”
“对啊，刚才其实你就无视他就得了，干嘛理这种人......”
“太冲动了......”
其他人也跟着帮腔，事情过了，大家心里的那股劲儿也就过去了，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理疲软期”吧，目的达到了，结果图个安稳就好。
韩烨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窦，他的眼神有警惕，有倔强，也有一丝丝哀求......于是韩烨心软了，如果仅因为自己挨了顿打就断送了对方的前程，那跟刚才冲动的那窦有什么区别？
“我是自己摔下来的。”他轻声说道。
事情最后还是和平解决了，那窦开了两个玩笑就又跟同学们打成了一片，班级洋溢着更加温暖，更加团结的氛围，有种风波过后的惺惺相惜。
可韩烨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一样，没人在意他的伤什么时候好的，直到最后他也没等来那窦的道歉。
真可笑，
说起来他原本就没抱有什么期待。
这件事很显然躲不过韩岷江的眼睛，那些伤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怎么问韩烨都只是沉默。韩岷江也是个粗人，不太看得懂这方面的细节，气的差点一个电话打到校长那里去，可韩烨发了一晚上呆，最后只是跟韩岷江说：“爸，我要学足球。”
韩岷江松了口气，二话不说就拍着胸脯答应了“只要儿子你开心其他都无所谓”，第二天就把韩烨送去了市足球队一起集训。足球队的教练把韩烨当祖宗一样供着，因为韩岷江是足球队投资商，整个球队的开支和他自己的工资都握在人家手里。就这样韩烨每天上完课就去训练，一周五次，一天两个小时，训练了一年半，他的水平足以碾压大部分足球特长生了。
可那年他高三了，体育课被取消了。
他再没在操场上跟同学踢过一场足球，大家都忙着备战高考，就连以往逃晚自习去上网的哥们儿现在都能静下心读一两篇英语作文，他望着换了一届人的操场，心里像是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细雨。
就像动画片里的主角总是一开始被新手村的反派欺压，后来忍辱负重，各种砍怪升级，待到神功告成之时，再回村把反派按各种姿势摆弄，扬眉吐气，结局大快人心。
但事实是你砍怪升级完了回来后发现早已物是人非，大家其乐融融，那反派虽不会给你好脸色但也不会无端生事，你这个时候再拔刀出来说“还记得你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吗？今天我就是回来洗刷耻辱的！”所有人只会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
据说后来的同学聚会上大家回忆往事的时候，还把这件事翻出来笑谈了一遍，那时的韩烨已经坐上了去往香格里拉的飞机。那窦笑笑说“当时太年轻了，莽撞，这么些年真的对不起大家。”所有人连连摆手说“哪里哪里，大家彼此包涵罢了。”然后大家大笑着碰杯，恨不得喝的梦回当年的岁月。可他们却忘了当年被伤的最深的那个人，直到最后连声“抱歉”都没有听到。
......
韩烨忽然有点理解当时韩岷江的感受了，当宋茜含着那种语气挂断了她的电话的时候，她虽然什么也没对他说，但就仿佛是在告诉他“我被人欺负了”，“你快来”。于是那种名为愤怒的情绪再度从他的身体里苏醒，很淡，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他不希望宋茜重蹈自己的覆辙，因为时间是个很残忍的东西，它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冲淡一切，当你有能力面对当年的一切时，却已后悔莫及。
阿斯顿·马丁拖曳着流光冲入广场，人们惊叫着闪像两旁，韩烨松开油门猛打方向，车身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侧身漂移，刺耳的尖啸戛然而止，正好停在了气球大门的门口。
所有人都惊呆了，从老远他们就听见引擎狂怒的轰鸣，地上焦黑的痕迹划出几百米远，还冒着袅袅白烟......也就是说这个疯子至少以上百公里的时速冲过来，然后精准地卡在了人堆面前。
近百人的人堆被他硬生生逼出了一个缺口，露出了里面的场景，看样子是一个斯文的男生在对一个女生表白，浪漫的音乐，心形蜡烛，气球......女孩儿正是宋茜，不过此时她身边只有三两个人，其余大部分人都围在男生的身边，逐渐收回的表情有冷淡，有猜忌，有轻蔑......
女孩儿的身影是那么的孤独，单薄，她像只在森林里迷路的精灵，被雾水打湿的睫毛，透露出淡淡的悲伤与迷惘。
“你还在等什么，宋茜。”
他下了车，冷酷到底的气质，带着不由分说的锐利。
他看到了女孩儿眼底迸发的惊愕，以及所有人眼中的惊愕，尽管这两种情绪并不相同。谁都没想到这个开着豪车、长得跟杀手似的年轻人竟是冲着宋茜来的，这就好比一个威风凛凛的骑士骑着骏马去抢了颗大白菜一样。
他突然觉得有些开心，看着褪去丑小鸭服饰的女孩儿朝自己一步步走来，他为其打开了南瓜马车的车门。
“果然还是傍了个富二代......”不知谁冷笑一声。
韩烨拉下了自己宽大的墨镜，微微示意：“我叫韩烨，大家都是校友。”